想到这里,许洋瞬即起身说道:“向岚,你和赵浩马上去视频组调取监控,尤其是隧道里面的,记住一定要一格一格看清楚,务必确定受伤人的去向。钱辉,你马上带几个人去交警队,配合王队的工作。张杰,你现在带人去附近区域的几个派出所,要其加入进来,记住,圈子划得越大越好。”
警员们听到吩咐,全部郑重说是,快速转身离开办公室。很快,原地就只剩下许洋一人。
在屋子里踱了几圈后,许洋蓦地停下脚步,来到窗前,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你好,是孙悦吗?我是市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的许洋。对,我这边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就这样,在刑侦大队和交警大队的配合下,一场遍及全市、轰轰烈烈的寻人行动拉开帷幕。
出租屋,厚厚的窗帘遮挡着光线,看起来黑漆漆的。床上,马晓宇手里拿着卫生纸,正低着头反复擦拭着身上此刻仍流着血的伤口。由于此前失血过多,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是苍白,就像是一张空白的A4纸。
咚咚咚!
忽然,随着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用力地在外面敲门。间或夹杂着焦急地声音。
“小伙子,我们是春城市公安局城厢派出所的,你快点把门开开,我们送你去医院。”
马晓宇艰难地抬起头来,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按理说,在遇到极端情况下,人的求生欲应该会变得强烈。然而,他非但没有这种体会,心底反倒是如释重负后的苍凉。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马晓宇忽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仿佛周遭环境彻底翻了个个,眼前出现的只有幻灯片似的黑白影像,连带着听力也忽然失灵,声音变得梦境般缥缈。由于体力不支,他的身子猝然向后仰去,躺倒在了床上。唯有那残存的一丝意识,还在留恋着人间。
与此同时,心底里仿佛还有一个自己,在不断的说着:
马晓宇,你不能放弃,爸爸还在住院,你要是放弃了,妈妈该怎么办?
尽管屋里没有声音,外面的人却丝毫没有放弃,仍旧在用力地敲门,节奏一声比一声急促,好像擂鼓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不知为什么就当声音最大的时候,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马晓宇以为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内心彻底绝望时,忽然门孔里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带来了生的希望,就像是一只弹钢琴的手,虽然音调听起来并不像双手弹奏那样完美,却仍可以演奏出最浪漫温暖的乐曲。
马晓宇仍躺在床上,视线定定地看着天花板,尽管此刻眼前的一切都已模糊,残存的意识却仍让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对生命的留恋,对人间的渴求,还有那对命运不公的自嘲......夹杂着,缠绕着,紧紧桎梏着他。
一分一秒的流逝,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忽然,随着砰的一声,门被外面的人用力撞开。
尽管听觉已经失灵,这一声马晓宇却仍听得极为真切。他艰难地移动视线,看到一群穿着**的人正焦急地向自己奔来,帽子上的徽章那般耀眼,顷刻让自己安定。
“小伙子,走,我们送你去医院。”
随着两只温暖的大手一左一右的伸了过来,温暖的话语在马晓宇的耳畔响起。仿佛是茫茫大海中飘来的木板,让溺水者瞬间有了生还的希望。
尽管如此,马晓宇却只是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我不去医院。”
看到他这般执拗,声音的主人不禁着急起来,语气也随之急促。
“你要是继续流血,会死的。不行,现在必须去医院。”
说着,众人合力将马晓宇架了起来,边说边快步往外走。
虽然此刻身子空灵,马晓宇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头,就在脚即将迈出门去的一刹那,他忽然挣脱了束缚,流着眼泪,拼尽全身气力,大声说道:
“没用的,求求你们不要再管我了,让我安静的死去好不好?我的病根本就治不好!”
在听到这句话后,屋子瞬间安静,在场的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马晓宇,一脸震惊。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虽然还不到一分钟,马晓宇却觉得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就在他即将要绝望地再次面对死亡的时候,忽然有人说道:
“小伙子,我们不知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可是生命终归只有一次,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走,跟我们去医院!”
说来奇怪,马晓宇在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倏然温暖,就仿佛被冰雪覆盖着的田野忽然吹来了一阵和煦的春风,瞬间大地消融,满是勃勃生机。也正因此,他不再坚持,跟着众人离开出租屋,乘坐警车前往医院。
医院三楼急救室门口,向岚和赵浩在听到找到马晓宇的消息后,早已随着交警队的人匆匆赶来,焦急地在走廊等待着。一看到众人前来,立刻和医护人员一道迎上前去。
众人注视着医护人员用担架床将马晓宇推进急救室后,彼此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安静地在外面等待着。
在来到交警大队队长王旭的面前后,向岚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王队,这是我们许队特意让我带过来的,他说马晓宇以前曾经协作我们大队的抓过盗窃犯,是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那次原本他也准备向分局申请,给马晓宇授予荣誉称号,可是他当时说什么都不肯,只是说这些都是自己该做的。如今马晓宇遇到了困难,咱们公安也不能袖手旁观,这里面是二十万块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付手术费了。”
王旭低头看着钱,心中很是感慨。和那些一二线城市相比,春城虽然是省会城市,工资却并不高。作为警察薪水更是有限,许洋现在忽然拿出这笔钱,恐怕想要添置一下大件的想法只能暂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