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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赶尽杀绝
龙虎骠骑抵达之后,罗大义第一时间策马赶到了朱樉的身边:“卑职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朱樉跪坐在地,面前躺着王谨。
他背上的箭簇都已经被朱樉亲手折断,而他,现在也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王爷,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已经没有后招了,一直以为你在骗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最后竟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面对王谨的夸赞,朱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么样,本王的演技不错吧?是不是连你都给骗过去了?”
“你说说你这个老奴才,非要逞什么能?难道本王会不知道朱榑还藏着后手吗?还需要你来替我挡箭吗?你非要做些无谓的牺牲,就是不肯听从本王的安排,现在好了,你躺下了,待到回京以后,是不是还要本王再一连守着你几日啊?”
对于王谨的情感,朱樉可谓十分复杂。
他穿越而来,继承了原本属于朱樉的记忆,自然也继承了朱樉对于王谨的感情。
这个从前朝皇宫逃出来的老太监,这些年来服侍自己可谓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半点差错。
虽说作为朱元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他曾做过不少吃里扒外的事情。
可是这些年来的照顾,以及对方刚刚为自己挡下的最后一劫,却仍是让朱樉感觉心如刀割。
此等忠仆,如今却要死在自己的面前,这让他的心中如何能够承受?
面对朱樉的调侃,王谨笑着摇了摇头:“不劳烦王爷了,奴婢怕是活不久了,这些年来,我对王爷照顾的虽不算周到,可起码也将你拉扯到了现在,我死以后,你要找个细心的奴才,别让我挂念着!”
“我当初进宫当太监,是家里的形势所迫,在宫里打破了玉盏,怕受惩罚,这才逃了出来,结果这一逃啊,就是一辈子……”
王谨说到这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朱樉见此情景心不由得跟着揪起:“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就让罗大义送你回京城,找最好的大夫给你诊治,不管花多少银子,不管费多大的手段,本王都要将你救活……”
“别折腾了,王爷,您是带兵之人,死生之事,您应该更看得开才对……”
“我啊,这辈子又一个最大的遗憾,那就是不能带着我的宝贝一起逃出来,以前宫里的老太监常吓唬我们,说是太监死时要是不能连带着自己的宝贝一起下葬,下辈子就只能做个不能生养的骡子,做个生生世世受人鞭打的畜生。”
“老奴我这辈子吃的苦够多了,我只想求王爷你能给我做一场超度法事,给我多积累些阴德,到了地底下,见了阎罗王,我起码也有话说,我不想做骡子!”
王谨说到此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泪也从眼角滑落下来。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王谨历经两个王朝,做了几十年的太监,伺候了那么多的达官显贵,也见识到了那么多的人情冷暖,直至人生中的最后一刻,他才终于有机会把心中的委屈诉说出来!
朱樉紧紧攥着王谨的手,声音颤抖着对其说道:“你放心,你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你下辈子托生成一头骡子,本王一定会给你风光大葬,让你下辈子能够托生到一个富贵人家,一辈子都平安喜乐,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面对朱樉的许诺,王谨的脸上再度流露出了笑容,他也紧攥着朱樉的手,低声对其叮嘱道:“听我一句劝,放过代王,千万不要亲手杀了它!”
“太子离世,陛下已经肝肠寸断,如果这个时候你们两个再手足相残,那就是在往陛下的心窝子上捅刀子,王爷,您千万……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王谨说到这里,呼吸越发急促,同时口中不断有血沫渗出。
说完这番话后,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抽搐着,紧盯着朱樉,眼中满是渴求,似乎是在希望对方答应自己的这个要求,好能让自己安心的走!
朱樉虽然恨朱榑恨得咬牙切齿,可是面对王谨临终前的这唯一诉求,他却还是咬着牙说道:“好,我答应你,他的生死,就让父皇亲自裁断吧!”
得到了朱樉确切的回答,王谨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他仿佛是得偿所愿,抓着朱樉的那只手轻轻松开,无力垂下。
看着面前这位老人的尸体,朱樉心中一阵恍然。
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到头来却会害得自己就此失去了一名忠仆!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又险些跌坐在地。
一旁的罗大义见此情景连忙将他扶住,同时开口对其说道:“王爷,此处乃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先让末将送您去安全的地方吧!”
朱樉闻言重重摇了摇头:“大义,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你不用管我,先去执行任务!”
“王爷,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的安全。”
“不,本王现在就重新给你下达一个任务!”
朱樉转头看向罗大义,眼中阴郁,肃杀的气息直让罗大义汗毛倒竖:“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不论是锦衣卫,还是神机营士兵,胆敢背叛本王的,全都该死!”
“那,代王呢?”
面对罗大义这试探性的询问,朱樉深吸口气,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遇到他后务必生擒,我要将他扭送京城,交给陛下发落。”
“至于其他人,他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本王的意思,你该明白!”
“卑职遵命……”
罗大义领命离去,借助口哨声调动远处龙虎骠骑的行动,对散落在林间的神机营士兵以及跑散了的锦衣卫们进行围猎。
对于这些训练有素的骑兵而言,这就像是一场游戏。
可是对于那些锦衣卫和神机营官兵们而言。
这却是一场灭顶之灾!
起初他们心中还存有一丝奢望。
认为朱樉最多只能调度一队轻骑兵参战。
弓箭手对战骑兵可能有些困难。
可如果面对的是轻骑兵的话,他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直到他们看到林间掠过的只鳞片爪,听到那战裙裙摆与铁马甲摩擦时所发出的尖利响动的时候。
他们才意识到。
自己之前的期许,看起来有多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