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精将一只半死的蜥蜴扔在洞口,远远退开。
它漆黑的豆眼里,恐惧与担忧交织,再不敢轻易靠近。
朱宁没有理会。
他抓起蜥蜴,撕开皮肉,将温热的血食囫囵吞下。
能量,他需要能量。
血肉入腹,化作一丝微弱的暖流。
可这点暖意,对于他这副濒临崩溃的躯体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闭上眼,神识沉入脑海。
那篇名为《阿鼻道杀生经》的血色经文,如同一道道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上。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杀戮。
每一个词,都指向毁灭。
这根本不是修炼法门,这是一条通往无间地狱的捷径。
朱宁没有选择。
他盘腿坐下,双手结出一个古怪而扭曲的印法。
这是经文开篇,唯一的起手式。
印法结成的瞬间,他丹田内那座由魔钉构筑的监狱,猛地一颤。
一股精纯的杀戮之意,从经文的第一个字中轰然引爆,化作一道血色的丝线,蛮横地刺入了他那片死寂的丹田!
痛!
朱宁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这股力量不分敌我,它要摧毁沿途的一切。
无论是佛火,还是死气,在它面前,都只是需要被碾碎的障碍。
但魔钉的镇压之力,牢不可破。
血色丝线狠狠撞在那道无形的寂灭之墙上,发出一声无声的悲鸣,被撞得粉碎。
失败了。
朱宁没有气馁。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变得愈发冰冷,也愈发疯狂。
一次不行,就十次。
十次不行,就一百次!
他一次又一次地凝结那道血色丝线,一次又一次地,用这股**般的力量,去冲击那座无法逾越的监狱。
他不是要打破它。
他要的,是那撞击后四散的,能量碎片!
一丝丝破碎的杀戮之气,如同无主的游魂,飘散在他丹田的废墟之中。
朱宁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那缕微弱的妖力,将这些碎片牵引出来。
然后,他开始修复自己的身体。
这个过程,痛苦而诡异。
那杀戮之气所过之处,他撕裂的经脉没有被温养,而是被更野蛮的力量强行“焊接”在一起。
破碎的内腑,则被一层薄薄的血色结晶覆盖,暂时止住了伤势。
这不是治疗。
这是用一种更深的毁灭,去掩盖表面的创伤。
他的伤,在以一种饮鸩止渴的方式,飞速“愈合”。
洞外,乌鸦精不安地踱步。
它能感觉到,洞**那头猪妖的气息,正在发生着某种可怕的蜕变。
那不再是单纯的死寂。
而是在死寂的深渊之上,开出了一朵妖冶的,散发着血腥味的花。
三天后。
当朱宁再次推开洞口的巨石时,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愈合,只剩下几道狰狞的疤痕。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也更加冷漠。
乌鸦精发出一声迟疑的啼叫。
朱宁没有看它。
他的目光,投向了东方那片幽深的密林。
那里,有一头活了三百年的老狼,在等他。
也有一场更深的算计,在等着他。
朱宁缓缓握紧了蹄子,骨节发出一阵钢铁摩擦般的脆响。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串深紫色的佛珠。
佛珠冰凉。
但在他那双已然洞悉了部分真相的眼中,这串佛珠的每一颗,都仿佛浸泡在无边的血海之中。
他看着佛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狼渊……”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念出了这个名字。
“你的刀,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