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不敢再往下想,石矶城何其重要,真失守了,不用国师处置他,赵亭州也不会放过他。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宁州军突破防御,韩章眼底充血。
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的滋味,这些年硬仗也打过不少,从未像今日这般败退的如此之快。
他甚至连对方主将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韩章推开想护着他撤退的亲兵,一扬马刀挡住了宁州军的必经之路。
他是石矶城的守将,就算守不住,他也得守,他可以败,但不可以逃。
国师大人没有让他收兵,他就不能退。
这次突袭,弓一自告奋勇当先锋官,她有信心能带领自已手下的神射手,第一时间压制住甘州军的反扑。
马魁跟裘冽护着她的侧翼,往前推进碾压,三队人马呈现一个楔形,尖锐的刺进甘州的防区。
宁州军一顿超乎常理的操作,让甘州的防线溃败的异常迅速。
所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见自家主将横刀立马,挡住了宁州军的先头部队。
立刻振奋士气,迅速向主将靠拢,彻底将宁州军的前路堵死。
想要攻入后方的石矶城,必须要通过这段狭长的坡道。
甘州在这里竟然驻扎了三万人马,比宁州军屯在敦肃的兵力还多了一万。
弓一,裘冽跟马魁的前面,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最前排的盾兵严阵以待,弓一带领突袭弓兵已经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看来一场血战无可避免。
韩章也是久经沙场,就几个瞬息的功夫,防御阵型已经成型。
韩章顶着盾牌上前几步,终于看清了那个用箭射他的女子。
特制的黑金轻甲闪烁着流光,一双细长上挑的丹凤眼,寒光闪烁。
她身材高挑矫健,尤其裙甲下面那双大长腿,线条笔直流畅,一脚就能踹死一头牛的既视感。
韩章特意打量了一下,弓一看起来并不粗壮的胳膊,竟然蕴藏着如此恐怖的力量,一时间感觉肩膀上的伤口更疼了。
“你是何人?据我所知,宁州军可没你这号人物,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甘州可以给你双倍。
若你肯弃暗投明,今日可饶你不死!”
韩章认为自已人多势众,就算宁州军撕破防御攻进来了,也再难前进一步。
宁州军再厉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
弓一冷冷一笑并不答话,而是抬手往天上**一箭。
“咻——”声音尖锐刺耳,这支箭是鸣镝。
随着鸣镝直上云霄,这些堵路的甘州军侧后方,又杀出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甲胄森严,而且都是重骑兵。
他们全副武装,手里拿着锋利的长矛组成钢铁阵列。
对着那些挤在一起的甘州军,一顿左突右冲。
不消一会儿功夫,三万甘州军被切割成十几块,然后被这突然绕后偷袭的重骑兵分片绞杀!
韩章后知后觉自已真的上当了,原来正面突围还是佯攻,当防线告急之后。
不用等他吩咐,那些埋伏绕后路线的伏兵见主要防线已破,立刻搬兵回援。
这是预先就下达的命令,若防线告破,不管你原来是哪一路的伏兵,都要回援。
宁州军竟然就是钻了这个空子,等所有伏兵都回援主战场的时候。
这些宁州重骑兵,再从后面包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韩章绝望的看着背腹受敌的将士,心底怒火渐渐起来。
自已无能中了敌人的连环奸计,他蠢,是他无能,无话可说!
但是国师大人呢?国师大人何在?!
看着大后方空荡荡的瞭望塔,韩章愤怒以极!
枉费主公礼贤下士,将石矶城这么重要的关**给他全权指挥。
但是杖打到现在,国师大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连面都没露。
难道他根本就是宁州军安排进来的细作?自已这些人本就是他送给宁州军的一盘菜?
韩章想到这里目眦欲裂,再无斗志,立刻大吼一声
“国师误我!大家跟在我后面,往西北角冲。”
韩章带头撒开马蹄,冲上去就跟宁州军拼命,将被重骑兵冲散的军队重新聚拢。
最起码杀穿一条口子,他们还有一线希望逃生。
虽然战败的样子很丑陋,但是他绝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国师的算计之中。
他要将国师叛变的消息传给主公!
韩章被迎面而来的一刀差点削掉鼻子,反手就是一刀回砍。
下意识回望,才看清砍他的竟然是个半大孩子,还是个女娃子。
刚才看到弓一已经够魔幻了,如今看到矮墩墩小短腿的女娃子,韩章感觉是不是自已在做梦,
怎么活了半辈子,他如今打仗竟然打不过女人跟孩子?这是要逼着他卸甲归田吗?
可惜现实更残酷,阿鲤的刀光几乎将他眼睛晃的看不清。
很快自已的后背又被砍了一刀,要不是反应快有铠甲护身,怕是脊椎骨都要被砍断了。
韩章嘴角渗血,他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大营的方向,难道自已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这时候耳畔突然传来刺耳的金锣声。
国师大人这是
——让他们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