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
炼制符宝后的疲惫让他连打坐恢复的力气都没有。
他醒来时，肚子饿得咕咕叫。
源赖清没有去麻烦青川加奈，脑子里还回荡着“双修之法”那几个字，总觉得现在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会很尴尬。
他随便套了件外套，抓了抓睡得乱翘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出了门。
东京大学的食堂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
源赖清端着自己的定食套餐，刚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一个黑影就伴随着浓重的怨气飘了过来。
“源前辈……”
声音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源赖清抬起头，看到了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清野悠。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在食堂里游荡。
“你这是……昨晚去哪开派对了？”源赖清夹起一块玉子烧，塞进嘴里。
“前辈！”
清野悠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源赖清的胳膊，整个人都快挂在了他身上。
她将两份文件“啪”地一下拍在餐桌上，差点把源赖清的味增汤给震出来。
“我整合不了！我真的整合不了啊！”清野悠带着哭腔，指着那两份文件，“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感觉自己的血压也开始缓缓升高。
第一份文件，标题是《京都研修旅行必做事项清单·藤原千夜版》。
他昨天在群里看过，现在拿在手里，更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奢靡之气。
源赖清面无表情地翻了几页，通篇都是“包场”、“限定”、“顶级”之类的词汇，字里行间都散发着金钱腐朽的气息。
源赖清面无表情地翻开第二份文件。
《关于京都地区灵脉异常与古代结界关联性研究的初步规划》，来自月岛奈。
源赖清默默地合上。
“前辈，你看到了吧？”清野悠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藤原前辈和月岛前辈都说自己的计划才是最终方案，让我把另一个整合进去。这怎么可能整合啊！这根本就是水和火！”
她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源赖清，眼睛里全是血丝。
“悠酱觉得，只有源前辈你，才能说服她们两个……”
源赖清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头也开始疼了。
他把两份计划书叠好，塞回清野悠手里。
“走吧，去社团活动室。”
源赖清端起餐盘，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饭菜解决掉，然后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清野悠走向社团活动室。
推开都市传说研究部活动室的门，里面的气氛一如既往的紧张。
藤原千夜正抱着手臂，一脸不爽地用脚尖一下下点着地面。
月岛奈则在擦拭她的古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这琴一天天的有什么好擦的？
源赖清把清野悠按在椅子上，自己则走到了两人中间。
“我看了你们的计划。”他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两位大小姐的注意。
藤原千夜睁开眼，火红色的眸子里带着审视。
月岛奈擦拭琴弦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清冷的目光投向他。
源赖清拿起藤原千夜的那份计划，脸上露出赞许的微笑。
“藤原同学的计划，考虑得非常周到。研修旅行，本就该劳逸结合。在辛苦的学术考察之余，享受当地的美食与文化，体验顶级的服务，这有助于我们放松身心，保持最佳状态。”
藤原千夜听到这话，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源赖清又拿起月岛奈的计划，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而敬佩。
“月岛同学的计划，则体现了我们阴阳师的严谨与专业。目标明确，逻辑清晰，行程规划更是精确到了分钟。这才是研修旅行的核心，是我们向学校、向家族展示我们学习成果的根本。”
月岛奈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里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点。
缩在角落的清野悠看呆了，她没想到源赖清一上来居然两边都夸。
就在藤原千夜和月岛奈的脸色都有所缓和时，源赖清把两份计划轻轻放在桌上。
“但是。”
他这两个字一出口，活动室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下去。
“藤原同学的计划，有一个小问题。”
源赖清看向藤原千夜，语气诚恳，
“太过侧重于‘劳逸’，缺少一个‘大义名分’。如果就这么报上去，学校那边恐怕不好交代，万一被某些无聊的老师抓住把柄，说我们公费旅游，岂不是平添麻烦？”
藤原千夜皱起了眉。
她不在乎学校怎么看，但她讨厌麻烦。
源赖清又转向月岛奈，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而月岛同学的计划，则……过于‘枯燥’了。”
他斟酌着用词，
“全程都是高强度的学术研究，缺乏必要的人文关怀。这不像是一次研修旅行，更像是一场苦力劳动。我们是去研究灵脉，不是去当勘探队的。长时间的疲劳，也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和工作效率。”
月岛奈也蹙起了清秀的眉。
她追求效率，如果疲劳真的会降低效率，那确实是个问题。
眼看两人的气场都弱了下去，陷入了思索，源赖清知道时机到了。
他拿起笔，在桌上摊开一张白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所以，我有个不成熟的提议，可以将两位的计划完美地结合起来。”
他首先在白纸上写下“官方行程”四个大字。
“我们以月岛同学的学术考察计划为主线。”他看向月岛奈，“将其作为我们正式上报给学校的官方行程。这样，我们就有了充分的‘大义名分’，满足了所有的学术要求，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
月岛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源赖清的笔锋一转，在旁边又写下“后勤保障与课余活动”。
“然后。”他看向藤原千夜，笑容变得更加真诚，“我们将藤原同学的奢华体验，作为‘后勤保障’和‘课余活动’穿插其中。”
藤原千夜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比如。”
源赖清用笔尖点了点月岛奈计划里的“伏见稻荷大社勘测”。
“在完成了一整天辛苦的灵脉勘测之后，我们身心俱疲，急需补充能量。这时候，去藤原同学预定的米其林餐厅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是不是非常合情合理？”
他又点了点“比叡山徒步勘察”。
“再比如，为了应对后续更加复杂的野外考察环境，我们需要采购一些高品质的装备，以确保安全和效率。那么，包下百货公司，进行一次彻底的‘装备升级’，是不是也很有必要？”
藤原千夜的眼睛亮了起来。
月岛奈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因为源赖清说的每一项“享乐”都建立在“为学术考察服务”的前提之上。
“这样一来。”源赖清放下笔，摊开手，总结道，“我们既完成了严谨的学术任务，又享受了顶级的后勤保障，劳逸结合，效率最大化。两位觉得如何？”
活动室里一片寂静。
藤原千夜和月岛奈互相看了一眼，她们都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又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源赖清的方案，既满足了月岛奈的学术目的，又给了藤原千夜一个光明正大花钱的理由。
堪称完美。
“哼。”藤原千夜率先打破沉默，抱起手臂，扭过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
“可以。”月岛奈淡淡地应了一声，也默认了这个方案。
危机解除。
源赖清在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转身，将桌上那张被他写写画画的白纸，连同两份原始计划，一起郑重地交到了清野悠的手里。
他拍了拍后辈的肩膀，脸上是鼓励的微笑。
“那么，清野组长。整理最终版详细计划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清野悠呆呆地接过那几张纸，
看着上面被源赖清批注得密密麻麻的整合版草案，
再看看旁边虽然不情不愿但总算没再吵起来的两位前辈。
她忽然觉得，
这位传说中的“废物”前辈或许才是这个社团里最深不可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