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城,城主府客房内。
伏拉梅从一场噩梦中挣扎醒来。
梦是现实的延续,而她的梦正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少了洛德等人的降临,多了几份结界破碎的光芒和魔物攻城的扭曲画面。
这也是她最害怕的事情,但还好,有洛德老师在。
喉咙干得发疼,她蹑手蹑脚地起身,看了眼旁边床上似乎睡得正沉的芙莉莲,轻轻推**门,想去楼下找点水喝。
走廊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但好在今晚月亮很亮,将走廊照得一片通明。
**隐隐作痛的脑袋,刚要走向楼梯,却隐约听见从远处露台方向飘来的谈话声。
其中一个声音清冷,但又带着一丝软糯?是赛丽艾老师?那另一个声音肯定是洛德老师。
这么晚了,两位老师还在露台做什么?
一种莫名的好奇攫住了她。
伏拉梅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将自己隐藏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屏息望去。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露台上的景象。
赛丽艾老师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袍,身姿不似平日挺拔,带着一丝慵懒感,脚边东倒西歪的倒着好几个酒瓶。
洛德老师就站在她身边,距离很近,正低头说着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和林中小屋中的一样,
有种难以言喻的亲近和默契,伏拉梅早已见过多次。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倒觉得没什么,但不知为何,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让她有些不安。
紧接着,她看到赛丽艾老师猛地站起身,然后意外发生了。
醉意让精灵小姐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洛德则立刻伸手。
洛德老师应该能接住吧?
伏拉梅暗想道。
以洛德老师的能力,接住赛丽艾老师应该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然而,下一幕,却并非她预想中的画面。
洛德老师的动作不知为何,竟像是慢了一瞬,这是不应该有的事情,但就是这慢的一瞬,让事情走向了另一个结局。
两人身影交叠,同时摔倒在地。
而更让伏拉梅瞳孔收缩的是,他们的嘴唇,竟然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月光无情地放大着每一个细节,伏拉梅看得十分清楚。
轰——!
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即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无端出现进而蔓延至全身。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防止那声惊呼溢出。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软倒,然后重重撞在墙壁上,并缓缓滑蹲下去,将自己彻底缩进阴影里。
为什么…胸口会这么痛?
痛得仿佛无法呼吸一样。
她张大嘴,如同离水的鱼般拼命喘息,却感觉不到一丝空气,只有那股剧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她原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是的,她早已看清自己的内心。
她喜欢洛德。
他的智慧,他的强大,她偶尔流露的调侃,以及对自己的温柔…都像是最甜美的毒药,让她无可救药地沉沦。
她如此努力地想要变强,不仅仅是为了不辜负期望,更深层的原因,是她渴望有一天能真正与他并肩,能像赛丽艾老师那样,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更多。
她甚至曾怀着一丝侥幸:精灵生命无比漫长,进而感情也因此淡薄,那么,自己这份属于人类的感情,是否能够…
但眼前这月光下的一幕,却击碎了她所有的侥幸。
千年。
他们之间,拥有着千年的时光。
那是她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的漫长岁月。
自己这短短数年的相伴,在这份千年羁绊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可笑得像一场自不量力的梦。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位置就早已注定。
只是一个学生。
永远,永远,永远无法真正触及到那个她渴望的存在。
泪水决堤般涌出,模糊了一切,也掩盖住了伏拉梅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露台那边的声音彻底消失,伏拉梅才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返回自己的房间。
客房内。
芙莉莲其实在伏拉梅起身时就醒了。
她看着伏拉梅浑浑噩噩地走进来,脸色十分苍白,眼圈却红得厉害,周身缠绕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气息。
“伏拉梅?”芙莉莲坐起身,轻声唤道,眼里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和本能的关切,“你做噩梦了吗?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快要坏掉了?”
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伏拉梅此刻的状态。
伏拉梅抬起头,看着芙莉莲,心中的酸楚几乎要将其淹没。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而且,还要面对一个自己注定战胜不了的对手。毫无胜算…”
芙莉莲更加困惑了,尖耳朵也微微动了动。
喜欢?对手?战斗?
她无法理解伏拉梅话语中的意思,也无法理解这些人类复杂的情感纠葛。
在她单纯的认知里,喜欢就靠近,不喜欢就远离,为什么会不应该呢?
又为什么战胜不了就要如此痛苦?
战斗的话,明知打不过不是应该撤退才对吗?
作为一个在情感方面几乎和千年前的赛丽艾一样的精灵,芙莉莲完全无法共情伏拉梅此刻的心情。
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伏拉梅身上散发出的悲伤。
她努力地皱起眉头,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对方,笨拙地开口:
“战胜不了是不是因为对方太厉害了?就像就像洛德大人和赛丽艾大人那样?”她顿了顿,努力思考,“但是,再厉害的存在,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吧?”
芙莉莲的意思很简单,哪怕是强如洛德和赛丽艾那样的存在,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打不过没关系,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芙莉莲,你不懂,这是人类特有的感情”
“嗯我确实不懂,对于精灵而言,人类所谓的这些感情确实难以理解,有些时候,在精灵眼前,别说对方拼命暗示,甚至哪怕对方直接讲明,但无法理解的感情依旧无法理解,最终只会换来一句拒绝吧?”
芙莉莲像是在安慰伏拉梅,又像是在对自己这个种族特性的一种理性表述。
但这些话,听在正处于极度敏感的伏拉梅耳中,却瞬间照亮了她的某个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