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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祖宗
商宴弛走到露台，拨通了舅舅冯彰的电话：“舅舅？”
冯彰的声音沉稳温和：“嗯，听你二姐说，你找了个小姑娘？”
“嗯。”商宴弛倚着栏杆，看着楼下的花园灯火，“是认真的。抱歉，舅舅，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冯彰的声音却带着笑意：“抱歉什么？以为我会反对？你妈去世之前，有跟我留下遗言，就盼着你活得随心所欲。咱家这情况，富贵至极，也不需要联姻，只要是你自己选的，你觉得幸福，舅舅就支持。”
这番话完全出乎商宴弛的意外。
商宴弛心中一暖：“谢谢舅舅。”
冯彰声音温柔：“一家人说什么谢。有空带来看看，你舅妈也念着你呢。””
“好。”
“对了，人是你自己选的，可要看住了。你这棵万年铁树终于开了花，可别让人给掐了。”
冯彰打趣的言语把商宴弛逗得快红温了。
“舅舅，你工作忙，多注意身体。”
他转开话题。
冯彰笑道：“好，没白疼你这小子。”
舅甥二人亲密攀谈，气氛和谐。
与此同时，乔惜惜正在自己的公主房里兴奋大叫。
“玥姐，你往我这边靠一点！”
“对对对，就是这个角度！玥姐，你太漂亮了！”
“天，你皮肤怎么这么好？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
……
乔惜惜整个人几乎要挂在商玥身上了，手机里更是塞满了两人的合照。
她一张张翻着，屏幕里一边是偶像清冷绝美的神颜，一边是自己笑成二**的圆脸，对比惨烈，但她本人爽翻了。
“玥姐你看！这张你好好看！”
“这张我的脸好圆，不行不行，删掉！”
“我们再拍一张！这次我往后躲亿点点！”
……
商玥由着她闹。
人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任由这个小炮弹在自己身边拱来拱去。
圈内人跟她说话，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生怕哪句说错得罪她。
这小姑娘倒好，上来就开大，精准在她雷区蹦迪，偏偏还蹦得一脸真诚。
乔惜惜终于从上百张照片里精挑细选了九张出来，准备发个朋友圈。
尽管她的朋友圈没什么朋友。
她飞快编辑文案，嘴里念念有词：“见到活的玥姐了！家人们谁懂啊！本人美貌鲨疯了！感觉人生圆满了！”
忽然，她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顶顶重要的事，刚才的小快乐瞬间被更巨大的喜悦盖了过去。
“对了！我得赶紧让我二姐看看！她可是你的骨灰级老粉，我就是被她带入坑的！”
她火速点开微信，给二姐打了视频通话。
“玥姐，我二姐要是看到你，肯定会羡慕死我的！”
同一时间，帝尚酒店，1888号房门口。
乔昭昭站在房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被贺逢川送回家，顺便从家里换了一身低调的灰色运动装，就戴着渔夫帽、口罩过来了。
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早过了商至约定的时间，他说过时不候，但机会总是要自己争取的。
“咚咚——”
她抬手又敲了两下门，小声说：“商少，是我。”
门没开，也没有人回应。
但她确定，商至就在里面，并怀着作弄她的恶趣味。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她心里烦，看都没看，就按了挂断。
漂亮的公主房里，方才还阳光灿烂的乔惜惜，瞬间emo了。
她看着屏幕上【对方已拒绝】那几个字，整个人都蔫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和委屈：“玥姐，我二姐……她不接我视频。”
商玥不以为意地晃了晃红酒杯，姿态慵懒：“可能在忙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你等一会再打过去。”
“可是……”乔惜惜的嘴巴委屈地瘪了起来，“二姐从来不会直接挂我视频的……就算她在直播，也会接起来哄我一句的……”
商玥看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觉得有趣。
这小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像个小太阳，这会儿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二姐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了。”
乔惜惜吸了吸鼻子，说起姐姐，眼睛里又有了光。
“我小时候挑食，爸妈要揍我，是二姐偷偷把鸡腿藏起来留给我。我的工作也是二姐帮我找的，她还会把最漂亮的裙子给我穿。”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二姐的好，越说越委屈：“她赚了钱，还会带我吃海底捞……”
商玥静静听完她的分享，点评着：“听起来，的确是个好姐姐。有机会，我倒想见见。”
“商宴弛不让她来住！”乔惜惜立刻告状，“这里明明有那么多空房间，他小气死了！”
商玥被她这抱怨逗笑了。
她弟弟那种独占欲，她这个当姐姐的还能不清楚？
乔惜惜这么依赖她姐姐，真让她二姐住进来，她弟弟的醋坛子不得淹了整栋别墅？
“你二姐对你很好。”商玥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对上乔惜惜，“但人总要长大，她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乔惜惜脸上的委屈渐渐僵住了，眼神透着点茫然。
“她会恋爱，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商玥的话像一把刀子，句句扎心，“到时候，她会有丈夫，有孩子，有比你更重要的人需要她照顾。你不可能永远当她身后的小尾巴。”
乔惜惜茫然地看着她，好像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分开？
她和二姐，怎么会分开？
在她的世界里，二姐是固定不变的，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一样理所当然。
她的生活就是二姐的生活，二姐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永远黏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她从未想过的未来，此刻被商玥血淋淋地剖开，摆在她面前，让她整个世界观都在此刻崩塌了！
二姐会有自己的家庭……
二姐会抱着别人的孩子，温柔地哄着……
二姐会给她的丈夫夹菜……
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全都会被抢走。
那她呢？
她要怎么办？
全世界最好的二姐，不要她了吗？
商玥眼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
下一秒，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乔惜惜没哭出声，就是那么安静地掉眼泪，嘴巴委屈地瘪着，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极了。
商宴弛一进门，看到的正是这副场景。
他心头一跳，凌厉的视线瞬间射向沙发上的商玥：你怎么把她弄哭了？
商玥接收到弟弟无声的质问，无辜地摊开手，耸了耸肩：我可什么都没干。
商宴弛皱着眉，大步走过去，抽了几张纸巾，动作生涩又温柔地去擦乔惜惜脸上的眼泪。
“哭什么？”他声音又冷又硬，手上的动作却很轻。
乔惜惜被他一碰，压抑的哭声终于泄了出来，带着小奶猫似的呜咽。
“商宴弛，我二姐二姐不要我了。”
她哭得伤心极了。
商玥看得直摇头，也不想看下去，站起身就离开了。
临走前，她又回头看了眼弟弟那耐心哄人、擦泪的样子，不禁一叹：“祖宗，你这是请了个小祖宗，回来供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