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回忆录第一卷 第36章:尸检结果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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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宇轩坐在办公桌前,钢笔在指间缓慢转动。胶带缠住的笔夹又松了,边缘翘起,划过他拇指的茧。他低头看了眼照片——那枚深蓝纽扣在证物袋里泛着冷光,纤维断裂处像被硬物猛然撕开。窗外天色已亮,灰白渐退,晨光斜切进屋,落在桌角堆积的文件上。

他把笔放下,重新撕下一段胶带,绕着笔夹缠紧。动作机械,一遍又一遍。昨夜他没回宿舍,也没合眼。监控录像看了三遍,每一帧都刻进脑子里。桥上那一撞,那一跃,那滩血——他反复推演,却始终差一步。

门被推开,林悦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她步伐稳定,白大褂下摆微动,发尾沾了点解剖室的冷气。她将文件放在桌上,封面印着“化验结果”四个字。

“出来了。”她说,声音不高,但清晰,“纽扣上的结晶是R-9防潮剂,工业级,吸湿性强,常用于低温高湿环境的设备防护。”

郑宇轩抬眼。

“全市备案使用这个型号的单位只有三个。”她翻开报告第一页,“城南冷冻厂旧址,是其中之一。而且——”她顿了顿,“那名死者夹克内层纤维也检测出相同成分,浓度更高,说明长期暴露在这种环境中。”

郑宇轩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他把纽扣照片钉在中央,旁边贴上死者尸检记录。林悦走过去,补充道:“死者肺部有霉菌沉积,气道黏膜慢性炎症,这是长期处于低温潮湿空间的典型症状。不是短期藏匿,是生活痕迹。”

“他没逃远。”郑宇轩低声说。

“不止是他。”林悦将另一张显微图像贴上,“结晶附着方式显示,这些残留物不是偶然沾染,而是通过衣物反复摩擦沉积。这意味着,至少有两人以上在同一空间活动过,且时间不短。”

郑宇轩盯着白板,手指轻轻摩挲笔身。胶带又松了,他没去修。

赵亮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技术科刚送来的DNA比对初报。他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走路略显迟缓,但眼神清醒。“桥下血迹和死者有亲属级基因相似度,父系同源可能性极高。他们应该是兄弟,或者堂兄弟。”

郑宇轩接过报告,目光扫过数据。他转身,将两份文件并排钉在白板上,用红笔画出连接线:纽扣→R-9→城南冷冻厂;血迹→亲属关系→长期共处环境。

“这不是线索。”他开口,“是路径。”

赵亮走到白板前,盯着那条红线看了几秒。“可那地方荒了十几年,电路全断,监控也没覆盖。万一是个空壳?”

“如果是空壳,为什么死者身上会有这种防潮剂?”林悦反问,“而且结晶结构完整,没有风化痕迹,说明接触时间不超过四十八小时。”

郑宇轩走到地图前。城南冷冻厂旧址位于工业废区边缘,三面环河,唯一出口通向废弃货运道。他用笔圈出建筑群轮廓。“这里曾是全市最大的冷链中转站,地下有恒温管道系统,部分区域仍能维持低温。如果有人想藏匿婴幼儿,这里比普通民房更隐蔽。”

赵亮皱眉:“地形复杂,通道交错,万一他们设了暗哨……我们贸然进去,容易被困。”

“所以不能等。”郑宇轩合上笔帽,声音沉稳,“线索有时效。他们知道我们抓过一个手下,必然准备转移。晚一小时,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可上级还没批突击令。”赵亮提醒,“上次行动伤亡不小,现在再动,得有足够依据。”

郑宇轩看着白板上的红圈,片刻后开口:“我们不需要突击令。先派侦查组踩点,拍下外部结构和入口分布。如果发现异常热源或活动痕迹,立刻申请支援。”

“我去。”赵亮说,“轻装上,不惊动。”

“你带两人,走东侧排水渠,那里有旧检修口。”郑宇轩递过一张手绘草图,“拍完就撤,别进主楼。”

赵亮接过图,点头出门。

办公室只剩两人。林悦翻开检验本,写下一行字:“R-9仅用于特定工业环境,使用者需登记备案。城南冷冻厂最后一次采购记录为三年前,由‘恒源物流’名义申报。”

她抬头:“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孙强的财务流水里出现过?”

郑宇轩眼神一动。他快步回到桌前,翻出案卷附件。一页资金流向图被抽出,手指顺着线条下移——“恒源物流”,账户开立时间半年前,三个月内接收七笔转账,总额超两百万。

“不是空壳。”他低声道,“是掩护。”

林悦把笔记本递过去。郑宇轩看完,抬眼看向她:“你还能查到什么?”

“R-9的包装有批号。”她说,“如果能找到运输或储存记录,就能反向追踪出入库时间。我已联系市应急管理局调档。”

郑宇轩点头,转身按下通讯器:“通知技术科,重点筛查‘恒源物流’名下所有车辆GPS轨迹,尤其是近七天进出城南区域的记录。另外,调取冷冻厂周边路口监控,时间范围——从三号仓库抓捕行动结束起,到现在。”

指令下达后,他站在窗前。阳光比刚才亮了些,照在对面楼墙上,反射出一片白。他手中的钢笔不再转动,笔夹上的胶带终于贴牢。

十分钟后,通讯器响起。技术科回传消息:一辆悬挂外地牌照的厢式货车,三天前深夜驶入冷冻厂区域,停留四小时后离开。车型与三号仓库使用的转运车高度相似。

郑宇轩立即拨通赵亮电话:“你们现在到哪了?”

“刚进排水渠,视野受限,但能看到主楼东墙有新脚印,朝北侧门延伸。”

“别靠近。”郑宇轩说,“我带人五分钟内出发。”

他挂断电话,抓起外套。林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另一份文件。

“刚收到应急局回函。”她递过来,“‘恒源物流’申报的R-9,全部配送至城南冷冻厂。签收人——王振,系孙强妻弟,前科记录:非法拘禁,去年出狱。”

郑宇轩接过文件,目光沉下。他把文件塞进衣袋,大步走向门口。

走廊里,队员们已整装待发。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球形监控,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钢笔。笔身温热,像是终于从昨夜的冷意中回暖。

“出发。”他说。

车队启动,警灯未亮,车速平稳压过早高峰边缘的街道。郑宇轩坐在副驾,手指轻敲膝盖。前方路口,一辆洒水车缓缓驶过,水雾在阳光下短暂折射出一道微光。

车拐上城南老道,沥青路面坑洼不平。远处,冷冻厂锈蚀的铁门半塌,门柱上爬满枯藤。主楼外墙斑驳,玻璃碎裂,但北侧门下方,水泥地上的脚印还很清晰,朝内延伸。

侦查组已撤回,隐蔽在三百米外的废弃变电站。赵亮通过耳麦汇报:“北门有电子锁改装痕迹,内部可能通电。东侧通风井有热气排出,温度高于环境六度。”

郑宇轩下车,望向主楼。风从河面吹来,带着腐锈味。他抬起手,示意队伍散开推进。

前两名队员贴墙前行,第三名蹲身检查地面脚印。第四名刚迈出半步,脚下水泥板突然发出轻微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