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回忆录第一卷 第21章:新线索指向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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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十七分,档案室的灯光还未完全亮起。郑宇轩站在门口,手指在门禁卡上停留片刻,刷卡进入。他没有开主灯,只按下侧墙的局部照明,一束冷光斜照在靠墙的金属柜上。那柜子编号为K-6,锁扣边缘有轻微划痕,像是被硬物撬动过又复位。

他从内袋取出钢笔,翻转笔身,用指甲刮过底部。一道倒置的“K”形刻印清晰浮现,下方是一道短横线。他将笔尖对准灯光,比对笔帽上的锯齿划痕与档案柜抽屉边缘的磨损痕迹。两者走向一致,深度相近。

他拉开抽屉,取出三年前报废船厂案的封存卷宗。纸张泛黄,边角微卷。他在调度单右下角发现了同样的“K”形标记——极小,几乎与装订孔融为一体,但笔压均匀,线条连贯。这不是随意涂画,而是某种标识。他逐页翻检,共发现七份文件带有此记号,全部集中在案发前两周的物资调配记录中。

一张照片从文件夹中滑落。画面是船厂东区的地下管网入口,铁门半开,地面散落着几枚废弃的警用封条。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日期:三年前的四月二十三日。正是这一天,警方宣布船厂排查无果,撤回警力。

他将照片夹回卷宗,**U盘拷贝电子档。系统提示需二级权限验证。他输入个人警号与生物密钥,页面跳转至日志记录。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昨夜23:45,操作者ID为“LY2078”,状态显示“已注销”。他复制ID,转入内网人事系统查询,结果为空。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他迅速合上卷宗,将U盘收进战术笔袋。门被推开,林悦提着检验箱走进来,白大褂袖口沾着炭灰,与昨夜相同。

“你调取了K-6柜的访问日志?”她问。

郑宇轩点头。“你查到了什么?”

林悦将一台便携终端放在桌上,调出三维拓扑图。画面显示一条网格状压痕,与显微照片中的纸条边缘完全重合。“我比对了档案室所有抽屉压条,只有K-6柜的模具能形成这种0.8毫米等距压痕。匹配度98.7%。”

她顿了顿,打开另一份日志。“这个柜子在B7行动前夜被非授权开启,操作者ID正是LY2078。系统记录显示,有人用临时权限绕过了双因子认证。”

“LY2078是谁?”

“三年前的文职警员李岩。外调至边远分局,三个月后因病离职。系统里没有**,也没有后续档案。”林悦调出一张扫描件,“这是他的外调审批表。签字栏的笔迹……你看这个起笔角度。”

郑宇轩盯着屏幕。那签名的末尾勾挑方式,与师父旧案卷宗中的审批签字极为相似。不是同一人所写,但出自同一训练体系——警校文书规范课的强制要求。

“他不该有权限接触这类档案。”林悦低声说。

“但他接触了。”郑宇轩合上终端,“而且留下了标记。”

林悦沉默片刻,从检验箱中取出那件作战服袖口样本。“质谱分析结果出来了。银灰色碎屑含有镍、铬、钼合金成分,属于耐高温不锈钢。这种材料常用于工业档案柜的承重部件。而铁锈中的硫化物比例异常高,说明长期处于潮湿、密闭环境——比如地下管道附近的储物间。”

“船厂的档案室,就在东区地下一层。”郑宇轩说。

“如果纸条曾存放在K-6柜,又被转移到船厂某个密闭空间,那它可能不是泄露源头,而是转移物证的载体。”

郑宇轩摩挲着钢笔底部的刻印。“孙强不怕我们查他。他怕我们查谁帮他查我们。”

林悦抬眼看他。“你打算怎么办?”

“重启船厂调查。”

“没有上级批准,你进不去。”

“我不需要批准。”他将卷宗放回原位,锁好抽屉。“我以复查旧案物证的名义申请临时勘查,用重案组组长权限直接调派。”

“赵亮会同意?”

“他会。”

赵亮在办公室等他。桌上摊着打印页,上面是三次“K6”标记的非公开调度记录。他抬头,声音压得很低:“技术组确认了屏蔽车的巡检路线。它昨天出现在后勤车辆日常巡检路径上,停留十四分钟。那条路,只有持内部通行码才能进入。”

郑宇轩将钢笔放在桌上,翻转笔身,露出底部刻印。他又打开平板,显示档案单上的“K”形标记对比图。

赵亮盯着看了许久,喉结动了一下。“你是说,K6不是人名,是……一个系统?”

“是一个节点。”郑宇轩说,“一个能访问我们行动部署、修改调度记录、甚至操控监控屏蔽的节点。它藏在我们以为已经清理干净的地方。”

“可船厂早就查过了。”

“我们查的是藏人,不是藏线索。”郑宇轩收起平板,“现在我们知道,纸条来自警局档案柜,却出现在B7支管。中间环节只有一个地方能承接——三年前被关闭的船厂地下档案室。那里没被彻底搜查,因为当时我们认为,孙强只是个走私团伙头目。”

赵亮手指敲击桌面,节奏缓慢。“如果K6是内部节点,那你去船厂,等于直接踩进对方视线。”

“所以我不会带队伍。”郑宇轩拿起钢笔,递向林悦,“你先保管它。”

林悦接过,没说话,转身走向法医室。她将钢笔**解剖台旁的笔筒,正对抽屉压条。笔身倾斜的角度,恰好让底部刻印朝向光源。

郑宇轩穿上战术外套,拉链拉到胸口。他看了眼时间:上午10:48。

报废船厂位于城东工业废区,距警局三十七分钟车程。他独自驾车,未开启警灯。导航显示前方道路施工,他提前拐入辅路。后视镜中,一辆市政洒水车缓缓跟行,车尾喷口滴着水,在路面留下断续湿痕。

他绕过两处废弃厂房,抵达船厂东门。铁门锈蚀严重,锁链断裂,地面残留着新鲜轮胎印,宽度与后勤车辆相符。他下车,从后备箱取出强光手电与记录仪。

东区地下一层入口在主厂房西侧,混凝土台阶向下延伸,墙壁布满水渍。他打开手电,光束扫过走廊。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牌模糊,依稀可见“档案室”字样。门未锁,虚掩着。

他推门而入。室内空荡,只剩几排倾倒的铁架。角落处有一个未拆封的档案箱,表面覆盖灰尘,但箱体边缘有擦拭痕迹。他蹲下,打开记录仪,对准箱体侧面。

一行蚀刻小字出现在镜头中:K-6/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