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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未亮，林禾便起身了。
她将仅剩的三个鸡蛋仔细做成一个小巧但蓬松金黄的鸡蛋糕，用干净的白布包好，放入垫了软草的篮子里。
沈大山也早早收拾妥当，母子二人踏着晨露往县城走去。
再次来到聚味轩酒楼，伙计一见林禾便认了出来。
“林娘子来了！快往里请，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
伙计满脸笑意。
他可没忘记，上次这位林娘子带来的土豆片卖的有多好！
土豆片已经成了聚味轩的招牌菜了！
这里头几乎每桌食客都会点土豆片，连带着他的工钱也涨了几十文嘞！
如今这伙计瞧见林禾就像瞧见财神爷一般，岂能不着急？
他连客人的招呼都没在意，忙去后堂喊周康安。
周康安出来时，依旧是一身绸衫。
和善的笑容中带着精明，“林娘子，这次来，可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林禾笑着寒暄两句，便开门见山，将篮子里的鸡蛋糕取出。
“周掌柜，今日来是想跟您谈一笔新生意，您先尝尝这个。”
那金黄**，散发着甜香的鸡蛋糕一拿出来，周康安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林娘子，沈兄弟，此处嘈杂，说话不方便，还请随我移步后堂。”
周康安独属于商人的敏锐一下子就让他察觉到了鸡蛋糕的独特。
土豆片带给他的利润，让他尝到了甜头，对面的飘香阁也一直在打听土豆片的方子。
周康安瞒得死死的，就怕方子泄露，这次林禾带了新东西过来，他自然更加谨慎。
“好。”林禾收起手中的鸡蛋糕，跟着周康安往里走。
伙计放下后堂帘子时，也隔绝了一道带着兴奋和探究的目光。
聚味轩后堂雅间，茶香袅袅。
周康安亲自给林禾和沈大山泡了热茶。
“周掌柜，您尝尝这鸡蛋糕。”
林禾接过茶水，顺势将鸡蛋糕递了出去。
“多谢。”
周康安接过鸡蛋糕，仔细品尝着。
松软细腻，蛋香浓郁的口感与他平日所接触的任何点心都截然不同。
周康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被商人特有的谨慎取代。
放下茶杯时，他脸上的诧异已变成商人特有的精明与审慎。
“林娘子，这点心确实稀罕，口感松软，蛋香浓郁，我前所未见。”
他先给予了肯定，随即话锋一转。
“不知林娘子是想卖方子，还是有何其他打算？”
他刻意不提合作，就是想先探探林禾的底。
林禾微微一笑，不疾不徐。
“周掌柜是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方子不卖！我想与聚味轩合作，我出方子，您出人出力出铺面，所得利润，我们四六分账。”
她语气平稳，清晰地补充，“我们四，您六。”
周康安闻言，手指轻轻敲着梨花木桌面，面露沉吟，似在仔细权衡。
“四六分……”半晌之后，他并非直接拒绝，而是开口道。
“林娘子，这点心虽好，但终究是新奇之物，百姓能否接受？愿花多少钱购买？
这些皆是未知之数，我聚味轩要承担这铺面、人工、食材的诸多成本，风险不小啊！”
他叹了口气，一副为难样子，“不如这样，我出八两银子，买断这方子，银货两讫，林娘子也省心，如何？”
他将卖方子的价格稍稍提高一些，试探林禾的反应。
不等林禾开口，沈大山先放下手中的茶杯。
若是以前，沈大山听到八两银子或许就觉得是笔巨款了。
但这么久，跟在林禾身边，他也学到了不少。
此刻他的神情中少了几分往日的憨厚，语气诚恳却带着几分坚持。
“周掌柜，您说得在理，开铺确有风险。
但这鸡蛋糕的滋味，您也尝了，这般松软香甜，莫说县城，便是州府恐怕也难寻第二家。
若是独家经营，打出名头，何愁没有客人？八两银子虽不少，但只是一次性的买卖。
若是细水长流，这四六分账，您长远看，赚得必定远超过八两。”
他这番话，既认可了对方的顾虑，又点明了产品的独特价值和长期利益，说得在情在理。
不止林禾，就连周康安都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沈大山。
上次见他还只是个有些沉默老实的人，如今竟能说出这般有条理的话。
周康安心下对林禾母子又高看了一眼。
他沉吟片刻，手指停止敲击，知晓林禾才是真正做决定的人，再次看向林禾。
“林娘子，这四六分……确乎让我有些难办，这样，二八如何？你们二，我八！毕竟这大头开销都在我这边。”
他做出了让步的姿态，但还想争取更多利益。
林禾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神情不变。
“周掌柜，这方子做法新奇是一回事，但关键还是在于手法和火候，差之毫厘，味道便谬以千里。
若非信任周掌柜的为人和管理，我也不会贸然提出合作。四六分，看似您让了利，实则得了独家和一个能长久赚钱的营生，若是二八……”
她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却坚定。
“那我不如将这方子再捂一捂，等日后自家条件稍宽裕些，哪怕支个小摊，慢慢做，总也能赚回这八两银子，无非是慢些罢了。”
她这话软中带硬，既表达了信任，也暗示了自己并非没有其他选择。
尤其栗县的酒楼还有这么多家，聚味轩合作不成，对面的飘香阁也可以。
周康安目光微凝，仔细打量着林禾。
他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意味，也清楚这点心的独特性的确值得投资。
沈大山听出林禾话中的意思，笑着开口，“娘，酒楼的生意不错，我瞧见好多客人桌上都摆着土豆片嘞！”
他看似憨厚的话语，实则带着提醒。
提醒土豆片给酒楼带来的收益。
林禾看了一眼沈大山，眼中带着赞赏。
周康安自然也知道沈大山的意思，他在脑中飞快算计。
独家、新奇、味道确有保障，长远来看，四六分确实要比买断划算。
做生意毕竟是想要长长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