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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啊,你帮我们供销社挽回了这么大损失,抓住了盗窃犯,我们是特地上门来表示感谢的。”
吴大宏快走几步,握住了白胜利的手,他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弄出一副激动的表情,整得跟真事儿似的。
身后还有一个小子,手里捧着一架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对着他们照相。
白胜利心想,三斤红糖,几盒红塔山,算啥大损失呢,主要是他这两千块钱的亏空,借着这件事,安在了侯三的头上了吧。
齐振海背着手,站在一旁,嘴角带着微笑。
白胜的心里暗骂,这东西,为了抓住小偷,真是不择手段啊。
自己都已经揭穿他的想法,知道他想用自己当诱饵,引逃狱的侯三上套,可他居然还来这一套。
看上去,像是供销社来感谢自己,可这分明,就是齐振海的主意。
回想起上一世,他因为太正直,所以在国华乡吃不开,处处被乡长和供销社的吴大宏为难,所以干了没多久就调走了。
可这一世,自己掌握了吴大宏的把柄,改变了事件的走向。
站在白胜利身后的老杨,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心里暗暗的感叹,看来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白胜利这小子,在乡里的人脉,果然不是吹的。
可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街头的瞎混,招猫逗狗不务正业,是咋搭上这些人的呢?
老杨百思不得其解。
他拽了拽衣襟,赶紧迎了上去,“胜利啊,领导给你的荣誉,你就别客气了。”
白胜利无奈,也只好照单全收了。
村部这边的热闹,很快引来周围村民的围观。
老杨还借机爬上来讲台,以临时村长的身份,讲了几句话。
刘大强被抓进去了,村长肯定是当不成了,这位置出现了空缺,老杨目前是村里最大的干部,所以,谁都看得出来,他有心思接替村长这个位置。
齐振海和吴大宏也讲了几句,无非是对白胜利的各种表扬。
人们纷纷议论:
“真没想到啊,老白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那句话咋说来着,浪子回头金不换……”
丁桂兰十分激动,可想想自己家里,还有一千多块钱,心里就特别的不安。
这是一笔巨款,她总担心钱会丢了。
这场闹剧一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吴大宏和齐振海他们,才呼呼啦啦的离开。
临走的时候,白胜利拉着吴大宏,朝着那个照相的小子努了努嘴:
“那小子是哪的?”
吴大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
“啊,乡文化站的。”
“相机能借来使使不?”
“啊,你借那玩意干啥?”
“你别管,就说能不能借来吧!”
吴大宏有些犹豫,乡文化站这小子是新来的,跟他不是太熟。
况且相机这东西,现在是金贵的物件,就算是关系好,也没法开这个口。
白胜利眉头一皱:
“行,你要是帮不上忙,那就算了。”
说着转身往回就走。
吴大宏赶紧拽住他:“胜利胜利,你等会儿,你看你这脾气咋这么急呢。我给你借,我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借还不行么?”
白胜利一笑,拍了拍吴大宏的肩膀。
吴大宏咧着咧嘴,无奈地叹道:“胜利啊,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呀。”
白胜利一本正经的摇摇头:
“别,你不欠我的,你欠的是广大人民群众的。”
……
当晚,白胜利在家住了一宿。
次日上午,他再次离开家,先到了国华乡供销社,找到了吴大宏。
吴大宏早就在办公室里等了,见白胜利来了,赶紧掏出一个帆布兜,小心翼翼的递给白胜利。
“胜利啊,可得小心着点,这玩意儿金贵着呢,人家能借给我,也是好大面子。”
白胜利从帆布口袋里掏出相机,看了看,凤凰205,老牌子,吴大宏没撒谎,这玩意在这年代,说是奢侈品也不为过。
他一笑:“谢了。”
吴大宏咧着嘴,满脸陪笑。
“胜利啊,这么说就客气了,这些日子你对我够意思,我心里都有数。”
白胜利一笑说:
“听说侯三从看守所跑了,那两千块钱是不是他偷的,你心里有数,他心里有数,你还是小心着点,万一他来找你……”
“啊?跑了,这……”
吴大宏一脸惊讶。
白胜利一笑,说:
“别装了,你早就知道了,这次整锦旗,也是你的主意吧,是想把祸水往我身上引,让侯三把我当成仇人。是不是……”
吴大宏脸上一红一白,显然,是被白胜利说中了。
“胜利啊,你这么帮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干呢,误会,都是误会……”
白胜利拍拍他的肩膀,说:
“走了,我还有正事儿,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往外就走,路对面,通往县城的大客车正好来了,白胜利走过马路,跳上大客车。
吴大宏一路小跑,追了过来。
“胜利啊 ,你听我说……我……”
车子启动,他倒腾着一双小短腿,追了一阵,还是被大客车甩开了。
白胜利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到陈英红就坐在前面不远的位置。
她穿了一件大红的蝙蝠衫半袖,淡蓝色的牛仔裤,红色的漆皮高跟鞋。
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披散着,垂在肩头,还戴着一个白色的发卡。
白胜利的嗅觉敏锐,可以清楚的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这身打扮,在这个年代,是绝对的时尚。
白胜利记得,当时有个词,来形容时髦,叫“摩登”。
其实陈英红挺好看的,唐瘸子这小子还真有点艳福。
车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在县城南郊的一个路口停了一下,上来了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劳动服外套,黑裤子,黄胶鞋,戴着一顶绿军帽,帽檐拉的很低,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到他的长相。
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白胜利却一下就分辨出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