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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话叫：亲姑妈，假舅妈，半真半假是姨妈。
当陆滢见到大哥家的女儿时，直把青儿亲的满脸口水。
陆城知道，今天的烤鸭有戏了。
“姐，姐，你别光顾着稀罕啊，青儿刚才就闹着肚子饿呢。”
陆滢还在一个劲的稀罕，脸颊蹭着青儿的小脸蛋：“是么青儿，那咱看奶奶下好面条没？走，小姑带你去…”
“欸欸姐！”陆城急忙拉住：“那个，我刚才问青儿了，她点名说要吃烤鸭。”
陆滢回头白了一眼：“她知道什么是烤鸭吗？我看是你想吃吧。”
“我，主要跟着蹭几口就行。”陆城笑着蛊惑道：“再说，真不是我想吃，你看你亲侄女来了，你这个当姑姑的不得表示一下。”
陆滢有些犹豫，毕竟吃个烤鸭不便宜，顶普通工人小半个月工资了。
就这样吃进肚子里，未免太奢侈了些，怎么也不如给青儿买几身衣服实惠的多。
一看姐姐没立刻答应，陆城继续蛊惑：“这样，刚才咱爸咱妈一人给我赞助了一块钱，我出大头，剩下的我添上，今天我请客，你呢，好歹是姑姑，就给青儿买两身衣服。”
“你请客？你今天这么大方？”
陆滢狐疑了一句，又同意的说道：“那行吧，你等着，我去把我的老底拿出来，吃完烤鸭，我再给青儿买衣服。”
青儿穿的棉衣，还是那种带补丁的，陆滢这个当姑姑的难免看着心疼。
当陆滢把自己所有积攒的钱拿出来，准备蹑手蹑脚的出门时，陈香兰看见了。
“滢滢，快吃饭了，你又去哪儿？”
陆滢只好实话实说：“陆城说，要带青儿去吃烤鸭，给青儿补补油水，我准备吃完后再带青儿买几身衣服。”
陈香兰瞪着眼：“你弟弟就会吃俏食儿，那烤鸭死贵死贵的，有什么好吃的，有那点钱，割几斤肥猪肉多划算，一样补油水。”
“妈，你就让我们奢侈一次吧，就一次，谢谢妈了。”陆滢晃着老**胳膊：“要不妈，你和爸一起去。”
“我们可不去，那么多人，一个烤鸭又吃不饱，再点其他菜，得多花多少钱。”
“那我可喊过你了，是你不去的，我走了。”
一想到是带孙女一起去，陈香兰只好同意。
等一盆面条端上桌，只拿过来两只碗，陆北堂放下报纸问道：“不是要炒菜吗？”
孙女来了，陈香兰是准备土豆炖肉的，还从胖丫家借了二两肉，等下次再给人家补回去。
“不炒了，就吃面条，他们三个去吃烤鸭了。”
“嘿，这群兔崽子，怎么不带着咱俩去。”
“咱俩去了，这一盆面条给谁吃！”
陆北堂只好悻悻的坐下，想着烤鸭，吃着面条，越吃越没味。
“这过的什么日子啊，儿子吃烤鸭，老子吃面条，合着我那五块钱，连个鸭**也捞不着。”
陈香兰看了一眼：“你只给他五块钱？我给了他两块，那能够吃烤鸭吗？”
“啥？你给了两块？”陆北堂更没心思吃面条了：“这兔崽子又坑我，他说你给十块。”
“行啦行啦，给多少也是花你孙女身上，怎么能叫坑你呢！吃你的面条吧。”
……
全聚德门口，陆城抬头看向那座发乌的灰砖色矮楼，窗户是木质的花格子，上面的门脸上写着“德聚全”三个大字。
陆滢怀里抱着的青儿，在这一路上都在好奇的观看，小脑袋一会往左，一会往右。
进了带有厚重挡风的棉布帘子，里面非常热闹。
没想到一只烤鸭这么贵，还有这么多人来吃，当然大都是领导或者厂里的人请客，才舍得奢侈这么一次。
进去了，还能听到有人议论：“胡厂长，您尝尝这烤鸭，这可是咱京城的一绝，那外国元首来了，都要过来尝尝呢。”
被称胡厂长的人，可能是某个地方的下属国营厂长，第一次吃到烤鸭，露出非常满足的神色。
正当陆城四处打量时，一个店员过来招呼道：“同志，几位？”
“俩大人，一小孩。”
“得嘞，那咱坐五号桌吧。”那店员说着喊了一嗓子：“五号桌，三位，带过去了啊。”
找到五号桌，几人刚坐下，又过来一个拿着菜单的店员：“同志，看下菜单吧。”
陆城接过只是扫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
“劳驾师傅，先来只整个的烤鸭，挑个肥一点的，两吃，鸭架熬汤，汤里多放点白菜粉丝。”
看着那店员拿着小本本记单，陆城继续说着：“再来一份烩鸭四宝，一份糟溜鸭三白，一份拌鸭掌，一份火燎鸭心，再来杯扎啤。”
那店员飞速的记着，临了说道：“哎呦同志，今天人多，你们来的有点晚，鸭三白今儿可不保准儿，我先给您看看去。”
“行嘞，如果没有，就给我换份凉菜。”
等店员跑到后厨报菜名，陆城回过头，正看到姐姐在那用异样的目光盯着。
“姐，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点菜够熟练的啊，以前没少来吧，你吃独食儿！”
陆城无语：“谁吃独食了，这是我第一次来，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多了，难免记住了。”
“嘁，鬼才信你！”
陆滢转头又稀罕起青儿：“青儿，看见了吗？你这个叔叔就是大坏蛋，以后别跟他玩，跟小姑玩…”
俩人玩闹了一会，片鸭师傅推着小车来到桌旁。
看师傅片鸭也是一种技艺表演，青儿两个大眼珠子就在那直勾勾的盯着。
那片鸭师傅技术很高，片下来的每一片肉，不但保证大小厚度均匀的同时，手速也很快。
等片好一只鸭子，鸭架则拿回去熬汤，没过一会雪白的一盆汤便端了上来。
再看陆滢和青儿，盯着桌子上的烤鸭，眼馋坏了。
陆城先是端起扎啤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别光盯着，倒是吃啊，今天我请客，又没有外人，可着肚子使劲吃，吃撑了为止。”
陆滢点点头：“那我先给青儿卷一个。”
巴掌大小的荷叶饼，薄如蝉翼。
先抹上全聚德特制的甜面酱，再夹几片鸭肉，放上黄瓜丝和葱丝，简直香的流口水。
一想青儿还小，估计不喜欢吃葱，陆滢又把葱丝夹出来，多放了几根黄瓜丝。
青儿接在手里，只是小口的咬了一下，结果只咬掉点荷叶饼，连肉都没吃到。
陆城看见后说道：“青儿，张开嘴，一口吃下去。”
陆滢说道：“人家是小女孩，能跟你这个糙汉子比啊！小女孩吃饭就该优雅一点。”
陆城怼道：“优雅个屁啊，这是吃烤鸭，一口吃下去才香。”
陆滢一想也对，便让青儿张大嘴巴，把包好的荷叶饼全放了进去。
“哈哈，香不香啊青儿？”
青儿一边点着脑袋，一边唔哝的说不出话，逗的陆滢又是一阵笑。
在火车上，陆城也是几天没怎么沾油水了，一口带皮的鸭肉塞进去，又酥又香，满口流油。
这顿饭吃的相当满足，但结账时，就没那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