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仙珠 第115章 帝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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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铁与青石板相撞的脆响在暮色里炸开,苏渊坐在马背上,后腰被横刀抵着的触感让他脊背绷成线。

二十骑天机卫将他和铁炉老匠夹在中间,玄色大氅被风卷起,露出腰间紫焰纹腰牌——那是大乾皇室直属“天机卫”的标志,连各州刺史见了都得跪迎的狠角色。

“老匠头?”苏渊侧头,见老人攥着鞍鞯的指节发白,刻刀还卡在他指缝里,刀刃上的血已经凝成暗红。

方才在山巅,铁守诚抱着他腿发抖时,他分明触到老人掌心有块凸起的老茧,形状像极了某种古符。

此刻老人垂着头,灰白的鬓角扫过粗糙的布衣,可喉结却在不住滚动,像是有话要冲出口,又被什么死死压着。

玄珠在掌心发烫,苏渊暗中运转灵气。

星髓空间里,银白纹路如活物般窜动,瞬间扫过最前那骑的腰牌——“天机卫副统领,郑辰”,接着是腰间玉佩的暗纹,袖口金线绣的“乾”字,连对方靴底沾的泥都被解析出成分:

混着帝都西市的陶土,还有北郊灵田的腐殖质。

这说明郑辰今日上午去过西市,正午前到过灵田,而灵田是皇室专属,能随意出入的...苏渊瞳孔微缩。

“到了。”郑辰突然勒住马,刀鞘重重磕在苏渊膝弯。

金銮殿的飞檐刺破暮色,朱红门扉在数十盏宫灯映照下像浸了血。

苏渊被押着跨过门槛时,龙涎香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那是殿内百余名官员身上的佩刀与朝服摩擦的气味。

他余光瞥见右侧首位的红袍官员,腰间玉牌刻着“礼部尚书”,眼尾细纹里藏着笑,正是魏无涯。

“苏渊,铁守诚。”皇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不怒自威,“朕听说你在青岚矿场破过矿脉异变,又在药庐治好了太医院都摇头的寒毒。”

他指节叩了叩御案。

“北疆近日有异象,狼头旗飘处,山崩地裂,连我大乾龙脉都在震颤。

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殿内落针可闻。

魏无涯突然抚袖轻笑:“陛下,外门执事不过练气九重,北疆乃国之重患,岂容儿戏?”

他且光扫过苏渊腰间的玄珠,指节在案上敲出韵律。

“莫不是有人仗着些旁门左道,就想博个圣宠?”

苏渊感觉玄珠在掌心发烫,星轨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他伸手按住腰间的《烈阳诀》残卷——昨日星主传承后,这卷功法已被补全成完整的《烈阳焚天诀》,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玄珠。

“魏大人说的是。”

苏渊抬头,目光扫过魏无涯腰间的墨玉扳指——那扳指上的云纹,与昨日魔门圣子厉无尘袖口的暗纹如出一辙。

“但玄黄界的事,总要看个真章。”

他将玄珠放在御案上。

银白珠子刚触到案面,便腾起一缕星辉,在殿内投下星轨投影。

苏渊闭目,星髓空间里的《帝王术》残篇突然活过来,断章残句如流水般汇入识海——“龙脉者,地之脊也;逆脉者,煞之根也...”

“北疆地下藏着一条地煞逆脉。”

苏渊睁眼时,眼底有星辉流转。

“百年前我大乾封山镇脉,用七十二座镇龙碑锁了它。

可近日逆脉苏醒,妖魔借它扰动地气,所以狼头旗过处,山崩地裂。”

“荒唐!”

兵部尚书拍案而起。

“你当我北疆三十万大军是摆设?”

“且慢。”帝姬赵灵儿突然开口,她坐在皇帝下首,腰间玉笛垂着珍珠流苏。

“上月北疆送来的战报说,狼骑过处,岩石里渗出黑血。

若真是地煞逆脉,黑血便是地脉腐气。”

她转向皇帝。

“父皇,不妨让苏渊去北疆查探。”

皇帝凝视着御案上的玄珠,星轨在他冕旒下投下细碎光斑。

“准。”

他抽出一支金笔,在密诏上重重画押。

“朕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若有人阻你,便是阻朕。”

退朝时,柳如烟的玄铁剑在廊下撞出清响。

她裹着禁军统领的玄甲,发尾还沾着晨露,凑到苏渊耳边:

“魏尚书这月去了魔门使馆七次,每次都是子时三刻。”

她指尖在他掌心塞了枚碎玉。

“这是在使馆外捡到的,和你那珠子上的纹路像不像?”

苏渊捏着碎玉回到张府旧邸时,月上中天。

他关紧门窗,玄珠突然从袖中飞出,银芒在墙上投出整座帝都的灵气图。

他瞳孔骤缩——西市米行下有暗纹,东城绣坊地底有漩涡,甚至御花园的假山下,都有细细的黑线在抽取皇家气运。

“果然。”苏渊攥紧碎玉,那上面的纹路与玄珠星轨严丝合缝。

“厉无尘说的局,原来在这里。”

第二日清晨,玄珠突然在他怀中剧烈震动。

苏渊掀开被子,见珠子表面的星轨拧成乱麻,像是有什么在强行撕扯空间。

他正要注入灵气安抚,一道新的星图突然浮现——北疆某处山脉的轮廓清晰无比,下方一行小字随着星芒流转:

“星裔血脉,终将归来。”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

苏渊望着星图上的山脉坐标,指尖轻轻抚过“星裔”二字。

他想起山巅星主说的“逆命”,想起铁炉老匠掌心的古符,想起魏无涯与魔门的关联。

玄珠还在震动,星轨紊乱的余波扫过案头的北疆情报。

暮色渐浓时,苏渊正欲整理那些染血的战报,玄珠突然发出刺目银光——这一次,星轨不再是有序的流转,而是像被巨手揉碎的星河,每一道银芒都在他识海炸响,仿佛在警告什么。

“要来了。”苏渊低声呢喃,将玄珠贴身收好。

窗外的暮色里,有黑影闪过房檐,腰间玉佩的碰撞声,与昨日朝会上魏无涯的墨玉扳指,发出同样清越的响。

暮色漫进窗棂时,苏渊正将最后一份染血的北疆战报按时间顺序码齐。

案头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眉峰微蹙——战报里“黑血渗岩”的描述与帝姬赵灵儿昨日所言的“地煞逆脉”,在他脑海里拧成一团乱麻。

“嗡——”

掌心血肉里嵌着的玄珠突然发烫,像被火钳烙了般。

苏渊指尖刚触到袖中凉玉,那珠子已“铮”地弹出,银芒在屋内炸成一片星雾。

他瞳孔骤缩——星轨不再是往日有序流转的星河,而是被无形巨手揉碎的银砂,每一道光痕都在他识海炸响,像极了三年前矿场暴动时,监工挥起淬毒皮鞭前的嗡鸣。

“要来了。”苏渊喉结滚动,反手将玄珠按回心口。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中衣,他却反而闭目凝神——玄珠的预警从未出错,上回这般紊乱,是青岚矿场的地火脉即将崩塌,他带着二十个矿奴从裂缝里爬出来时,身后的山壁正往下掉烧红的碎石。

神识顺着玄珠的星髓空间蔓延开去。

十里内的地形在识海投射成半透明的虚影:

东南方的老槐树下,有片灵气波动像被湿布捂住的烛火;

西北方的断墙根,三枚淬毒的透骨钉正贴着地面游走;

西南角的瓦当上,有人用玄铁指套扣住屋檐,指节因用力泛白——三股气息,都是练气境巅峰,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墨玉扳指,与昨日朝会上魏无涯的佩饰同频震颤。

“魏尚书的好手段。”苏渊嘴角扯出冷笑。

他早该想到,昨日柳如烟塞来的碎玉纹路与玄珠契合,魏无涯这月七次出入魔门使馆,哪里是谈什么“朝贡礼仪”?

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

苏渊指尖在桌下轻叩三下——这是他三天前用玄珠解析《傀儡炼制总纲》时,给檐角那只巴掌大的傀儡蜘蛛下的指令。

那蜘蛛本是张府旧物,被他用玄珠补全残缺的控灵阵后,此刻正攀在房梁上,八条细腿渗出幽蓝微光,将三股气息的位置一丝不差传到他识海。

东南方的修士突然踉跄半步。

他捂着丹田,脸上血色骤褪——玄珠释放的无形波纹正顺着他的灵力脉络倒灌,灵海像被扎了孔的水囊,修为竟在瞬息间跌了小半。

“谁?!”他低喝一声,腰间的透骨钉“唰”地弹出,却只钉中一团虚影。

“幻影诱饵。”苏渊在暗格里摸出三枚青铜符篆。

这是他今早用玄珠加速吸收灵气时,临时补全的《幻空诀》残章,此刻被他捏碎在掌心,三团与他等高的虚影瞬间在屋内炸开,分别朝东南、西北、西南方向狂奔。

“追!”为首的修士挥剑劈碎虚影,却见真正的苏渊已站在院门口,玄珠在他掌心流转着银芒。

“魏尚书派你们来抓我?”他声音清冽,“还是魔门要这珠子?”

三人气势一滞。

为首者眼底闪过狠色,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少废话!”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窜起十数道青铜锁链——那是苏渊用傀儡蜘蛛提前埋下的“锁灵阵”,此刻正泛着幽光缠上众人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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