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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开启的瞬间，霉味混着金属锈气扑面而来。
苏渊抬手遮住口鼻，借着火折子的光望去，只见密室四壁嵌着青铜灯台，灯油早已干涸，却仍有零星磷火在灯芯上跳动。
最里侧的石台上堆着半人高的杂物——断裂的青铜臂甲、缺了半片翅膀的机关鸟、还有几卷用兽皮裹着的古籍，边角都泛着暗黄。
“老，老祖宗...”身后传来抽噎声。
苏渊回头，见铁炉老匠佝偻的脊背正剧烈起伏，他枯枝般的手指颤抖着抚过最上面那卷兽皮，羊皮纸与指甲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傀儡炼制总纲》是我铁家三代人梦里都在念的东西!”
老人突然跪了下去，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苏渊这才注意到他眼角泛着水光，浑浊的眼珠里跳动着比磷火更炽热的光：
“当年我祖父随星主征战，临走前把这卷秘典藏在贴身肚兜里。
后来星主陨落，矿场里的监工把我们这些匠户当牲口使，我爹被鞭打死前还在喊‘总纲.总纲..’。”
他布满老茧的手掌反复摩挲着兽皮卷的边缘，像是在确认一场梦的真实性。
“小友，能让我留下吗?
就守着这些老伙计，我...我能修好它们。”
苏渊蹲下身，伸手按住老人微颤的肩膀。
矿场里的日子他比谁都清楚——老匠头从前总在废铁堆里翻找零件，用破铜烂铁给小矿工们做会摇头的木鸟，被监工发现就挨鞭子。
此刻他望着老人鬓角的白发，喉咙发紧：
“您帮我看过那么多断剑残甲，该我护着您。
这密室归您，缺什么材料我去寻。”
话音未落，掌心的玄珠突然发烫。
苏渊心念一动，星酷空间的虚影在识海浮现——那片新出现的微型工坊正喷着金红的火焰，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空间里旋转，像是在催促他什么。
他试着将脚边一截断裂的青铜臂甲抓在手里，玄珠的光纹顺着指尖蔓延，那截残甲竟像被无形的手托着，“咻”地钻进了珠子里。
“这是...星髓空间?”铁炉老匠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芒。
“当年星主有一方储物法宝，能纳万物炼百器，难道...”
苏渊没答话。
他能清晰感觉到，星髓空间里多了些什么——那截残甲被分解成细小的金属颗粒，悬浮在熔炉上方，熔炉里的金焰自动调整着温度，连空气里的火属性灵气都被抽了过去。
更神奇的是，原本支离破碎的机关零件在空间里飘来飘去，竟开始自行拼接：断成两截的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缺了尖的长矛重新长出锋刃，最后所有零件汇聚成一座巴掌大的工坊，熔炉、锻台、刻纹笔俱全，连煤堆都是灵气凝成的。
“这...这是拟态工坊!”
铁炉老匠扑到近前，鼻尖几乎要贴在玄珠上。
“星主当年为了在行军中赶制傀儡，才研究出这种能随灵气量变化的微型工坊。
可后来灵气枯竭，这手艺早就失传了!”
他激动得直搓手。
“小友你试试，往里面输灵气，越多越好。”
苏渊依言运转玄功，丹田的灵气如小溪般汇入玄珠。
工坊里的金焰“轰”地窜高三寸，原本虚浮的锻台变得棱角分明，连刻纹笔上的毫毛都根根可见。
他心念一动，想起矿场里被监工砸坏的那只报时铜鹤——当时他蹲在废墟里捡零件，老匠头拍着他的背说“坏了的东西，修修就能活”。
此刻他试着在识海里勾勒铜鹤的形状，空间里的金属颗粒突然加速旋转，按照他记忆中的结构重组。
第一只铜鹤的翅膀歪了，第二只的喙合不拢，第三只的眼珠掉了一颗。
苏渊额角沁出冷汗，每失败一次，玄珠就自动把错误的数据记下来，熔炉的温度、刻纹的角度、齿轮的咬合度，都在细微调整。
到第七次时，他明显感觉到空间里的灵气流动变得顺畅，金属颗粒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精准地落在该落的位置。
“叮——”
一只巴掌大的金属蜘蛛从工坊里“爬”了出来。
它八条腿上的倒刺闪着冷光，复眼里流转着幽蓝的光，爬到苏渊肩头时，甚至轻轻蹭了蹭他的耳垂。
“成了!”铁炉老匠拍着大腿直笑。
“这蜘蛛的感知阵纹虽然简单，可灵气回路竟能自洽!
小友你看，它每条腿的关节都能360度旋转，复眼里嵌着微型聚灵阵，能探十里内的活物。”
他突然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
“当年星主的亲卫队就用这种侦查傀儡，后来被魔门的破阵符破了个干净...
不过你这只不一样，玄珠帮你优化了阵纹，魔门的小手段未必能破。”
苏渊捏起蜘蛛，指尖能感觉到它外壳传来的细微震动——那是灵气在回路里流动的节奏。
他忽然想起矿场里那些被鞭打的日子，想起自己躲在废铁堆里用石子在地上画傀儡图，想起老匠头蹲下来陪他画，说“等你有了自己的工坊，就不用怕监工的鞭子了”。
此刻掌心的蜘蛛轻得像片羽毛，却重得让他眼眶发热。
“明主。”
傀儡将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炸响。
苏渊猛地转头，只见青铜巨将的脖颈转轴微微转动，红瞳里的金芒凝成针尖大小。
“有人来了。”
它抬起右臂，青铜长矛指向密室的方向。
“气息生涩，带腥气，像是北戎的狼骑，又混着魔门的腐臭。”
苏渊心头一凛。
他召回肩头的蜘蛛，那小东西立刻窜进玄珠，空间里的工坊瞬间收缩成一点。
铁炉老匠已经快手快脚地把古籍塞进石台下的暗格，抬头时眼里的激动全换成了冷静：
“我守着这些宝贝，你去迎敌。
当年星主的傀儡军阵图在第三卷里，我抄给你。”
苏渊点头，指尖摸了摸怀中的玄珠。
他能感觉到空间里的工坊正蓄势待发，金属颗粒在熔炉里翻滚，随时可以化作杀器。
转身时，他瞥见密室角落堆着的青铜残甲——那是当年星主亲卫的装备，甲片上的战痕还在泛着冷光。
“轰——”
远处传来山石崩裂的声响。
苏渊跃上密室顶部的通风口，月光下，三十里外的山巅腾起一道紫烟，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直窜天际。
他认得这是魔门“追魂烟”的标记，只要烟起，百里内的魔修都会循烟而来。
“得尽快让工坊能批量产傀儡。”
苏渊握紧玄珠，指节发白。
“老匠头的总纲、玄珠的解析、傀儡将军的战阵，缺一不可。”
他望着紫烟消散的方向，耳中已经传来渐近的马蹄声，夹杂着粗野的呼喝：
“那小子肯定在兵营里!
杀了他，魔主赏十块中品灵石!”
密室里，铁炉老匠的声音突然拔高：
“小友!
阵图抄好了!”
苏渊翻身跃下，玄珠在掌心灼出红印。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当年矿场里被打断三根肋骨都没哭的人，现在有了玄珠，有了工坊，有了老匠头和傀儡将军，又怎会怕什么围剿?
紫焰升腾后不到半炷香时间，兵营入口方向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像闷雷般碾过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