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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剑出鞘时带起半弧寒芒,苏渊瞳孔骤缩——那不是普通剑气,是夹杂着冰属性灵气的“碎玉剑诀”,每道剑气都裹着细小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斑。
他侧身翻滚避开第一击,后背贴着擂台边缘,能清晰听见冰晶擦过衣襟的“嘶啦”声。
“第二招。”林墨足尖一点,剑势陡然变疾。
这一次剑气成网,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绞杀而来。
苏渊抬臂格挡,灵气护罩刚撑起便被冰晶戳得千疮百孔,腕骨传来剧痛——他这才惊觉,对方根本没留手!
“练气大圆满也敢上论剑台?”
台下有人嗤笑。
苏渊额角沁出冷汗,玄珠在袖中发烫,他能感觉到星髓空间里那道新烙的符文在震颤。
体内那股暴烈血气突然翻涌,眼前景物骤然变得清晰——林墨握剑的指节因用力泛白,剑身上冰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下一招必定是“寒梅破雪”!
“第三招!”林墨大喝,映雪剑挽出七朵剑花。
苏渊本能地矮身,玄珠的热度顺着经脉窜遍全身。
当他抬头时,视野里的一切都慢了下来:
林墨的剑尖离他咽喉三寸,冰晶在剑气中凝结的轨迹如蛛网,甚至能看清对方眼底闪过的得意。
“这是...”苏渊瞳孔泛起银光,连自己都没察觉。
下一刻,他动了。
左手成爪扣住映雪剑剑身,右拳击向林墨心林墨惊觉剑上传来巨力,想要回抽却如被铁钳
夹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渊指缝间金纹游走,“咔嚓”一声——上品灵器映雪剑竟在他掌中碎成三段!
全场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裁判,惊得连响三声铜锣:
“停!停手!”
苏渊这才松开手,碎剑落地的脆响在演武场回荡。
林墨踉跄后退三步,捂着发麻的虎口,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纸:
“你…你用了妖术!”
“放肆!”观战区传来冷喝。
苏渊抬头,看见主座上大乾皇室的监察使正抚着长须,目光却扫过他泛着银光的双眼。
另一侧,青岚宗的三位长老坐成一排,首座长老的玉扳指在膝头叩出急响,二长老捻着佛珠的手顿住,三长老则眯起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青铜葫芦——那是青岚宗秘库的钥匙。
“苏渊,你可知论剑台禁绝邪术?”裁判声音发颤。
苏渊深吸一口气,银芒从眼中褪去。
他能感觉到玄珠在平复他翻涌的血气,开口时声线平稳:
“晚辈用的是本门《青羽诀》,若有疑问,长老们自会查探。”
他看向青岚宗观战区,恰好与叶轻尘对视——那名总教习正端着茶盏,茶雾模糊了表情,却在他望过来时微微颔首。
“青羽诀?”林墨咬牙,“青羽诀走的是轻灵路子,怎会有这般巨力!”
“青羽诀第七层,力破千钧。”
苏渊解下腰间短刀,刀鞘上还沾着昨夜妖血。
“林兄若要验,我可以再演示一遍。”
台下突然爆发出喝彩。
外门弟子们本就对青云宗的做气不满,此刻见苏渊压了对方一头,纷纷拍着桌子喊“好”。
林墨脸色涨得通红,踉跄着下了擂台,经过苏渊时低声道:
“你等着,内门还有人要会会你。”
接下来的比试顺得出奇。
苏渊第二场对手是苍梧宗的练气巅峰修士,使一对流星锤,刚一交手便被他抢近身,以矿场里练出的擒拿手卸了武器;第三场对阵万毒门的女修,对方撤出的毒雾被玄珠自动净化,反被他封住大穴,扛在肩头扔下擂台。
但随着日头升高,苏渊感觉不对了。
每赢一场,体内那股暴烈血气便更汹涌一分。
他能看见自己手背的金纹正沿着血管往手臂爬,玄珠的热度时高时低,像是在和什么力量角力。
当裁判宣布他进入决赛,对手是青岚宗内门亲传弟子周鸿时,他摸向袖中玄珠的手微微发抖——周鸿的气息,比之前所有对手都强太多。
“苏渊,你很不错。”
周鸿跃上擂台,腰间悬着九节鞭,鞭头是颗拳头大的玄铁球。
“但内门和外门的差距,不是靠取巧能弥补的。”
他甩了个鞭花,玄铁球砸在台面上,石板裂出蛛网纹。
“接我这招‘灵爆·三重浪’。”
话音未落,周鸿周身灵气疯狂涌动。
苏渊瞳孔再次泛起银光,竟看见对方体内有三团光焰在燃烧——第一重焰是筑基初期的灵气,第二重是秘法加持的暴烈之力,第三重……是用精血点燃的本命灵火!
“退!”玄珠在识海中发出警示。
苏渊想也不想地就地翻滚,身后传来轰然炸响。
第一重灵爆掀起的气浪掀飞他的外袍,第二重爆炸的余波擦着他后颈掠过,第三重本命灵火的灼热几乎要烧穿他的护体灵气。
他在地上打了七个滚,后背撞上台柱才停住,抬头时周鸿已欺身而至,九节鞭如灵蛇缠向他脖颈。
“结束了。”周鸿冷笑。
但苏渊笑了。
他看见玄珠在星脑空间里彻底沸腾,那道新符文化作金芒,顺着经脉冲进四肢百骸。
被矿鞭抽打的记忆、搬矿石时的肌肉本能、昨夜与妖修搏斗的狠劲,此刻全部涌进脑海。
他屈指成爪,在鞭梢缠上脖子的瞬间,竟以妖影分身第二式——那是他昨夜在玄珠里新悟的招式,分出两道虚影!
周鸿的鞭梢缠上虚影的刹那,苏渊本尊已绕到他身后。
“咔嚓”一声,是锁骨断裂的脆响。
周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反剪在身后的手臂。
苏渊松开手,他踉跄两步栽倒在地,九节鞭“当啷”落地。
“我输了。”周鸿咳出一口血,却在苏渊伸手要扶时偏过头。
“但你……你眼里的银光,还有那些金纹...”他声音渐低,“青岚宗容不下怪物。”
裁判的铜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论剑大会外门组第一”的判定。
苏渊站在擂台中央,望着台下欢呼的人群,只觉耳中嗡嗡作响。
他能听见玄珠在袖中轻颤,能感觉到金纹正从手臂往脖颈蔓延,能闻到自己皮肤下散发出的甜腥气——和昨夜妖修的血,和星陨台的幽蓝火焰,一模一样。
“苏渊。”
叶轻尘的声音从观战区传来。
总教习不知何时站在台下,手中茶盏已空,跟我来。
苏渊跟着叶轻尘穿过人群时,瞥见角落有道身影——是昨夜那个穿兽皮短打的少女小白,正扒着廊柱踮脚望他,见他看来便慌忙缩回头,发间的雉鸡翎却露了出来。
再远处,银鳞甲男子靠在院墙上,指尖敲着腰间骨刀,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剑,扎得他后背发烫。
“你的潜力,远不止于此。”叶轻尘将他带进偏厅,关上门的瞬间,语气陡然沉下来。
“但你要记住,这世上想看你死的人,比想看你活的多十倍。”
他指节叩了叩桌案上的《青岚宗规》。
“昨夜的妖修,今日的银眸,还有你体内那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苏渊握紧袖中玄珠:“长老……”
“我不问,你也不必说。”
叶轻尘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个小玉瓶推过去。
“这是化气丹,能压一压你体内翻涌的灵气。
记住,今夜子时,秘阁三层的《山海妖志》《星陨杂记》会开架。”
他顿了顿。
“有些事,你该自己看看。”
离开偏厅时,暮色已漫上屋檐。
苏渊摸了摸怀中的青铜巨门草图,又触到袖中发烫的玄珠。
路过演武场时,他听见两个杂役在搬桌椅,其中一个小声道:
“你看见没?
苏执事那眼睛,跟妖修的银鳞一模一样……”
“嘘!”另一个慌忙捂他嘴。
“没听见长老们说么?
论剑结果不得妄议!”
夜风卷起几片落叶,擦过苏渊的脸。
他望着天边最后一线夕阳,忽然想起昨夜那三个妖修的话:
“星陨未灭,荒火犹存。”
此刻玄珠在袖中轻轻震动,他摊开掌心,看见一道暗金符文正从皮肤下浮起,像条小蛇般游向手腕。
“我究竟是谁?”他对着晚风喃喃,声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月亮爬上东墙时,苏渊站在青岚宗秘阁前。
阁门挂着铜锁,却在他靠近时“咔嗒”轻响——叶轻尘说的“开架”,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摸出怀中的草图,“星陨台”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与袖中玄珠的星芒遥相呼应。
秘阁三层的木门“吱呀”打开,尘封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苏渊走进去,烛火自动在四周亮起,照见满架古籍上的尘埃——看来这里确实久无人至。
他随手抽出一本《山海妖志》,翻到“荒族”篇,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
“荒皇者,银眸金纹,掌星陨之...”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苏渊的手指在“荒睡”二字上顿住。
玄珠突然发烫,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暗金符文正发出微光,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阁外的更夫敲响梆子,已是亥时三刻。
苏渊将《山海妖志》放回架上,又抽出《星陨杂记》,扉页上的字迹让他呼吸一滞——“星髓玄珠,荒皇之印,得之者,掌天命...”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书页哗哗翻卷。
苏渊望着跳动的烛火,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今夜他要找的答案,或许就藏在这些发黄的纸页里;而他不知道的是,秘阁外的阴影中,一道银镂甲的身影正抬头望月,指尖按在骨刀刀柄上,低低说了句: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