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的决定，像一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整个天堂掀起了轩然大波。
最高神圣法庭！
这个名字，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天使来说，只存在于古老的圣典记载之中。
上一次开启，还是在路西法叛天，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堕落之时。
那是一场决定了天堂和地狱格局的世纪审判。
而现在，为了审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四翼天使，和一个刚刚进入天堂的凡人灵魂，竟然要再次开启最高神圣法庭？
这消息，以光一般的速度，传遍了天堂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正在祈祷、巡逻、歌唱的天使，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天堂中央，那座最为宏伟，也最为庄严的审判圣殿。
“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一个叫约书亚的四翼天使，被异端思想腐化，背叛了主！”
“异端？是什么样的异端，竟然需要开启最高法庭来审判？”
“不知道，只听说那个异端的源头，是一个新来的凡人灵魂，叫‘求索’。就是他，在布道会上，向乌列大人提出了好几个难题。”
“是他？我当时就在场！那个灵魂的问题确实很尖锐，但……也不至于到‘异端’的程度吧？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求知者。”
“嘘！小声点！现在乌列大人已经将他定性为‘来自地狱的蛀虫’，你敢为他说话，是想一起上审判台吗？”
天使们议论纷纷。
绝大多数天使，出于对乌列大天使长权威的敬畏，都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官方的定性。
但仍有少数心思敏锐，或者曾经有过类似“困惑”的天使，心中却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们想亲眼看看，那个敢于挑战教义的凡人灵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异端”。
也想亲眼看看，约书亚的“背叛”，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一场欲加之罪。
乌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场审判上来。
他要在这场万众瞩目的审判中，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秦川的“歪理邪说”批驳得体无完肤。
他要用最严酷的刑罚，来惩处约书亚的“背叛”，以儆效尤。
他要让所有天使都明白一个道理：在天堂，思想的“纯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任何形式的“怀疑”，都是通往堕落的深渊。
……
审判圣殿。
这是天堂最神圣的地方之一，仅次于主的至高天。
整座圣殿由一种能映照灵魂的“真实之晶”建造而成，任何谎言和伪装，在这里都会无所遁形。
圣殿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审判台。
审判台的上方，悬浮着十二个由圣光构成的审判席位。
此刻，乌列正端坐在最中央的那个主审判官的席位上。
他换上了一身象征着律法与公正的金色圣袍，手中的火焰长剑也换成了一柄代表着“天平”与“法典”的权杖。
他整个人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就是律法本身。
在他的两侧，加百列、拉斐尔……一位位在天堂中拥有赫赫威名的大天使长，也纷纷降临，坐在了各自的审判席上。
他们虽然不是主审，但他们的出席，本身就代表了这场审判的最高规格。
在审判台的下方，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前来旁听的天使。
从最低阶的双翼天使，到地位尊崇的智天使、座天使，几乎所有在天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
他们要亲眼见证这场，关乎天堂信仰根基的审判。
而在审判台的最中央，两个身影，被一道由律法符文构成的光柱囚禁着，显得格外渺小和孤单。
正是秦川和约书亚。
杨戬则被隔绝在光柱之外，他虽然没有被列为被告，但也被几名手持圣矛的八翼战斗天使包围着，限制了他的行动。
他表面上面无表情，但体内的神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只要秦川有任何危险，他会立刻暴起，大开杀戒。
约书亚此刻已经面如死灰。
他看着上方那一个个威严赫赫的大天使长，感受着周围那如山如海般的审视目光，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他甚至连为自己辩护的勇气都没有了。
相比之下，秦川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抬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宏伟的圣殿，打量着上方那些传说中的大天使长。
加百列，上帝的信使，神情悲悯，仿佛在为即将堕落的灵魂而叹息。
拉斐尔，治愈天使，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忍。
还有乌列，那位此刻正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俯视着他的主审判官。
“好大的阵仗。”秦川在心中对杨戬说道，“看来我们这次，捅到马蜂窝了。”
杨戬冷哼一声：“一群土鸡瓦狗，待会儿我先拧下那个叫乌列的鸟头。”
“别急，二哥。”秦川安抚道，
“让他们先表演。他们把台子搭得越大，待会儿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响亮。”
就在这时，乌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圣殿。
“肃静！”
宏大的声音，让所有的议论都停了下来。
整个圣殿，落针可闻。
乌列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落在了约书亚的身上。
“被告，四翼天使，约书亚！”
“你可知罪？”
乌列的声音，充满了审判的威能，直接冲击着约书亚的灵魂。
约书亚的身体一软，几乎就要跪倒在地。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他连“我无罪”这三个字，都说不出口。
看到他这副懦弱的样子，乌列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看来，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乌列举起手中的权杖，就要直接宣判。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
“尊敬的主审判官大人，我有话要说。”
开口的，是秦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这个凡人灵魂的身上。
乌列的眉头，皱了起来。
“被告‘求索’，现在还未到你陈述的时候。”
“不，现在必须是我陈述的时候。”秦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因为，约书亚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我。”
“他所有的‘困惑’，都来源于我向他提出的问题。”
“如果‘提问’和‘思考’是一种罪，那么，所有的罪，都应该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他，是无辜的。”
秦川竟然，主动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那些已经认定秦川是“异端”的天使，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惊讶。
这个凡人，竟然还有几分担当？
已经心如死灰的约书亚，更是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川的背影。
他……他竟然在为我辩护？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愿意站出来，为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天使说话？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约书亚冰冷的灵魂。
他那双灰暗的眼睛里，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
乌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本来想先用雷霆手段，解决掉约书亚这个软柿子，杀鸡儆猴。
没想到，秦川竟然主动跳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好一个‘一人承担’！”乌-列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显得你很高尚吗？异端就是异端，你和他，一个都跑不了！”
“既然你这么急着想死，那我就先审判你！”
乌列的权杖，指向了秦川。
“被告‘求索’！”
“我问你，你潜入天堂，蛊惑天使，动摇信仰，妄图颠覆主的秩序，你可知罪？！”
乌列的声音，带着法则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一座大山，压向秦川的灵魂。
他要用这股威能，直接压垮秦川的意志，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秦川只是静静地站着，那股庞大的压力，落在他身上，却如同清风拂面，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他眉心的【人皇印】，早已将这些法则攻击，都化解于无形。
秦川抬起头，迎着乌列那审判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大人，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能先问您一个问题吗？”
又来？！
乌列的眼角，狠狠地**了一下。
这个**，又想用他那套诡辩之术，来扰乱审判！
“这里是审判庭！不是布道会！只有我问你，没有你问我！”乌列怒声喝道。
“是吗？”秦川笑了，“可是，天堂的教义不是说，主是仁慈的，他会聆听每一个灵魂心中的困惑吗？”
“我现在，就有一个巨大的困惑，想要寻求解答。”
“难道，在这神圣的审判庭上，主的‘仁慈’，就不存在了吗？”
“还是说，所谓的‘聆听’，也需要分场合？”
秦川的话，再次将了乌列一军。
他当着所有天使的面，用天堂自己的教义，来堵乌列的嘴。
乌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旁听的天使，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微妙了。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乌列强忍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你有什么问题？”
他决定了，不管秦川问什么，他都用最强硬，最不容置疑的态度，直接驳斥回去！绝不再给他任何带节奏的机会！
秦川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提问的资格。
只要他能开口，这场审判的主动权，就将回到他的手中。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所有天使都能听见的，洪亮而清晰的声音，问出了一个，让整个审判圣殿，都瞬间死寂的问题。
“尊敬的各位大天使长大人。”
“我想问的是……”
“你们，见过‘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