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重新启动,轱辘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车厢里多了一份沉默, 阿莲靠在角落,眼神还是有些发怔,司徒玥递过一杯温水,轻声道:
“喝点水,缓一缓。”
阿莲接过杯子,手指有些颤抖,她小口喝着水,低声道:“谢谢姑娘。”
半个时辰后,队伍抵达青溪镇。
刚进镇口,就能感觉到这里的氛围不对 ,街边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偶尔有几家开着,也只是半掩着门,掌柜的探出头,看到他们一行人,眼神里满是警惕,很快又缩了回去。
路上的行人很少,大多行色匆匆,看到他们这些外来人,都绕着走。
阿莲指着街边一处小院:“那就是我家。”
那是一处简陋的小院,院墙是用泥土砌的,有些地方已经塌了,院门上挂着一把旧锁,显然家里没人。
阿莲看到锁,心里一紧,刚要开口,就听到院里传来细碎的声响,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头子,你说阿莲会不会…… 会不会出事了啊?”
阿莲眼睛一红,推开门喊道:“娘!我回来了!”
院门 “吱呀” 一声开了,院里的老夫妇听到声音,猛地回头,是阿莲的爹娘,父亲阿福是个老实的庄稼人,此刻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满是胡茬,母亲林氏穿着打补丁的衣裳,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哭了很久。
看到阿莲,林氏先是目瞪口呆,随即老泪纵横地扑上来抱住女儿:
“阿莲!我的阿莲!你终于回来了!你吓死娘了!” 阿福也走过来,手都在抖,他想抱女儿,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能一遍遍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哭了许久,林氏才注意到东方辰一行人,她擦了擦眼泪,有些局促地问:“是…… 是各位贵人送阿莲回来的?”
“举手之劳。” 东方辰温声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我们只是路过,恰好遇到阿莲姑娘。”
林氏连忙拉着阿福道谢:“多谢各位贵人!多谢你们救了我女儿!要是不嫌弃,就到家里歇歇,喝杯热茶吧!”
盛情难却,东方辰一行人跟着进了小院。
院子不大,种着一棵老槐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林氏忙着烧水泡茶,阿福则陪着他们说话,只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对阿莲遭遇的担忧。
进屋落座后,林氏端来热茶,茶杯是粗瓷的,边缘有些缺口,可茶水却滚烫。
她坐在阿莲身边,握着女儿的手,再三追问:
“阿莲,你到底是被谁掳走的?这半个月,你在哪里?”
阿莲被母亲问起,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哽咽着,终于说出了真相:
“娘,我是在去镇上买针线的时候被掳走的…… 他们蒙着我的眼睛,把我关在镇外的水牢里,那里还有十几个姐妹,都是青溪镇的姑娘…… 我听看守的人说,要把我们选去给京里的大官当妾,要是不听话,就…… 就打我们……”
“什么?!” 阿福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震得晃了晃,茶水洒出来,他却浑然不觉,脸上满是愤怒,
“这还有王法吗!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强抢民女!我们现在就去县衙击鼓鸣冤!让县令大人为我们做主!”
林氏也急了:“对!我们去告状!不能让那些坏人逍遥法外!”
司徒玥看着激动的老夫妇,想劝他们先冷静,可阿福已经拉着阿莲站了起来:“阿莲,你跟爹去县衙,把你看到的都告诉县令大人!爹就不信,没人管!”
东方辰想开口,却被司徒玥拉住了。
她摇摇头,低声道:“让他们去,若是县令真能做主,也是好事;若是不能,我们再出手不迟。”
东方辰点点头,看着阿福拉着阿莲匆匆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 青溪镇的氛围本就诡异,这县令,怕是未必能为百姓做主。
阿福拉着阿莲,快步走向县衙。
一路上,遇到几个邻居,看到阿莲,都惊讶地停下脚步,可没人敢上前打招呼,只是远远地看着,眼神里满是同情。
阿福想跟他们说话,可邻居们都慌忙躲开了,像是怕沾惹上麻烦。
“这些人怎么回事?” 阿福不解地嘟囔,可也没心思多想,只想着快点到县衙。
县衙在青溪镇的中心,是一座青砖灰瓦的建筑,门口挂着 “青溪县衙” 的匾额,匾额上的金漆已经有些脱落,显得有些陈旧。
门口站着两个捕快,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凶狠地盯着过往的行人。
看到阿福和阿莲,一个捕快上前呵斥:“干什么的?县衙门口,不许喧哗!”
“我要告状!” 阿福高举着早就写好的状纸,声音洪亮,“我女儿被人绑架了!还有十几个姑娘被关在镇外的水牢里!求大人为民做主!”
捕快上下打量了阿福一眼,嗤笑一声:“告状?就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县令大人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们这些刁民!”
“你怎么说话呢!” 阿福气得脸都红了,“我女儿是受害者!你们是捕快,本该为民做主,怎么能这么说话!”
“嘿,我看你是活腻了!” 另一个捕快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阿福,“赶紧滚!再在这里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阿莲吓得躲在父亲身后,可还是鼓起勇气说:“官爷,我说的是真的!水牢就在镇外的破庙里,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还敢胡说!” 捕快抬手就要打阿莲,阿福连忙护住女儿,硬生生挨了一巴掌,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住手!” 就在这时,县衙的侧门打开,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走了出来,是县令王奎的师爷。他看到门口的动静,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师爷,这两个刁民要告状,还在这里闹事。” 捕快连忙解释。
师爷看了阿福一眼,接过状纸,扫了几眼,冷笑一声:“强抢民女?水牢?简直是无稽之谈!青溪镇这么太平,哪里来的什么水牢?我看你是想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