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山风也变得沁凉。乐东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蔡坤,心里那点不安愈发明显。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蔡坤的肩膀,压低声音:“老蔡,小心点,那老头邪乎得很,你今晚机灵点,感觉不对就跑,别硬刚。”
麻文文也摸索着靠近,盲眼向蔡坤的方向,语气低沉:“乐东说的没错,孔童子可不是善茬,有驱使鼠群的手段,你留在这,相当于卧虎侧,伴蛇眠,万事小心。”
林寻秀眉紧蹙,她目光看向蔡坤,露出罕见的担忧:“蔡坤,孔童子突然说自己大限将至,这太巧合了。我怀疑他所有的铺垫,就是为了今晚。你…一定不能冲动,遇事多想想,毛手毛脚的毛病收一收。”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李延这个人…虽然讨厌,但关键时刻,他身上的本事是真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别管面子,立刻喊他。保住自己最重要,明白吗?”
蔡坤被三人轮番嘱咐,尤其是被林寻这前所未有婆婆妈**态度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暖烘烘的,又觉得他们小题大做。
他拍了拍别在后腰上的甩棍,那是林寻之前给他的,信心满满的咧嘴一笑:
“哎呀,行了行了,看把你们给紧张的。放心吧。我蔡坤什么时候吃过亏?正好,我倒要看看那老梆子今晚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我有这玩意儿呢,”他又掂了掂棍子,“还怕他一个老棺材瓤子?”
看他这副浑不吝的样子,乐东心里的担忧丝毫未减。
林寻还想再说什么,却瞥见李延已经等得不耐烦,正狐疑的朝这边张望,脸上那点醋意几乎要溢出来。
她立刻收住了话头,所有柔软的情绪瞬间收敛,又变回了那个冷峭的林警官。她只是朝蔡坤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意味复杂难明,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下山的小路走去。
乐东也深深看了蔡坤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快步跟上林寻。
蔡坤站在原地,脸上嬉笑的表情慢慢收敛起来。他看着三个同伴的身影被浓起来的夜色和山道拐角吞没,直到完全看不见,山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他下意识的紧了紧衣领,这才转身,面向孔童子走去。
山下,乐东开着那辆车,载着林寻和麻文文驶离荒山。车厢里气氛有些沉闷,大家都还惦记着独自留在虎狼窝的蔡坤。
一直沉默的麻文文忽然开口:“乐东,到镇上,找找看有没有卖符纸朱砂的店,得停一下。”
乐东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是该准备点东西了。”
孔童子目的暴露在前,麻文文确实也该准备这些玩意了。
麻文文沉吟片刻,又补充道:“顺便,再买点辣椒面,或者风油精、薄荷膏之类气味刺激冲鼻的东西,越多越好。”
“嗯?”乐东一时没反应过来,“买这些干嘛?防蚊虫?”
麻文文摇摇头,语气凝重:“对付老鼠。孔童子既能驱使鼠群挖出那么大的坑,就能驱使它们攻击人。
如果他今晚图谋之事牵连到我们,起了冲突,有备才能无患。那些东西的气味能一定程度上干扰甚至驱散鼠群。”
副驾驶上的林寻闻言,立刻认同的点头:“麻大师考虑得周到。老鼠确实怕刺激性气味。”她顿了顿,思维还沉浸在山上,于是提出一个想法。
“按你们在坑里发现的,孔童子的目标直指张灵玉的墓室,会不会……是和里面的陪葬品有关?”
乐东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回答:“如果只是为了陪葬品,感觉说不通。他费这么大周章,演戏、做棺材、巴结李延……直接偷偷挖开拿走不就行了?何必这么磨磨唧唧,搞得这么复杂?我觉得陪葬品的可能性不大。”
林寻却有不同见解:“那如果,并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他……打不开呢?”
这句话像一道电光击中了乐东,他突然想起之前蔡坤的嘀咕:“对啊,老蔡之前是不是提了一嘴,说什么‘玄武锁’?麻大师,你当时好像还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投向后排的麻文文。
麻文文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玄武锁’……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基本都听说过,说来也巧,这种锁,正是张灵玉前辈以其福游一脉的独特手法设立的。”
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回忆某些久远的听闻:
“据说,以前有些高人,临去世前找不到合适的衣钵传人,又恐自己一身所学就此断绝。
便会托张灵玉,打造一个‘玄武锁’,将毕生所学的心得乃至某些重要信物封存其中,然后藏于某处隐秘之地,等待后世有缘人发现。”
“但这还不算完,”麻文文语气加重,“即便有缘人侥幸找到了‘玄武锁’,若无福游一脉的传人亲手解开此锁,那也无法得到里面的东西,算不得真正继承。所以啊,这‘玄武锁’在圈内又有个诨名,叫‘机缘盒’。
也因为这条规矩,福游一脉地位超然,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或是门下弟子,会不会哪天就撞大运捡到个‘机缘盒’,到时候还得求到福游门下。”
乐东听完,露出恍然之色:“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那也怨不得李延这样嚣张跋扈了。”
林寻也是首次听闻,颇感新奇,随即了然:
“我虽然代表官方处理这类事件,但毕竟不算你们圈内人。看来陈先生……”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他肯定知道这些,只是估计刻意筛选了消息,没让我接触太多。”
她心里明白,父亲陈先生恐怕是生怕她知道世上还有这种“机缘”,万一真撞上了,就此深涉这个诡谲莫测的行当,那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
乐东理顺了思路,接着推测:“那孔童子的目标,是张灵玉留在墓里的‘玄武锁’?想要里面的衣钵?但这也不对啊,张灵玉不是已经有传人了吗?”
麻文文张口欲言,眉宇露出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