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羽环顾四周,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目光最终落在宋衡身上:“不知宋公子究竟有何事寻本侯?”
“侯爷还真是……”宋衡轻叹一声,说不上是自嘲还是什么。
他一袭白衣出尘,倏地起身,长身玉立在沈清羽面前,身量也比沈清羽高出些许。
“衡今日寻侯爷前来,以为那日救命之恩道谢。”他走到旁边的矮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提起小茶壶,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递给沈清羽。
沈清羽接过,抿了一口,静静等着宋衡接下来的话。
他兀自笑了笑,转而道:“听闻侯爷近日为一桩命案缠身,为答谢救命之恩,衡特地派人去寻找一番,在城郊发现了一套衣物,而附近的村民恰巧有人丢失衣物;衡心中觉得蹊跷,便出去查找一番,竟发现一块破碎的衣角。”
宋衡说罢,打开书架旁边的抽匣,将布料取出。
沈清羽接过布料,发现这布料是浅绿色的蜀锦,蜀锦昂贵,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而那日,衡为太子奏乐,恰逢一女子穿绿色蜀锦交织裙裾,因为蜀锦珍贵,衡印象极深,绝计不会记错。。”
“是何人?”
“丞相之女——李沅沅。”
听到李沅沅的名字,沈清羽并不意外,因为当初根据二狗子的描述,凶手外貌特征与二人符合,其中永乐已经排除,那么只剩李沅沅,如今这块破碎衣角的出现,更加证实了李沅沅幕后凶手之事。
“如今时间过去的并不长,小侯爷若是有能力,便让人去侯府打探一番,看看是否有破损的衣物,应该能从浣洗衣物的丫鬟口中应证衡的猜测。”
沈清羽将布料收入袖中,对宋衡微微一笑:“衡郎帮了本侯大忙,可有所求?”
“侯爷说笑了,衡之所求,不过侯爷康健。”宋衡垂首,露出微红的耳垂。
一时间沈清羽摸不着宋衡的真实想法。
她从不相信有人无欲无求。
宋衡与自己没有利益牵扯,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衡郎当真?”沈清羽如此想着,便忍不住欺身凑近。
面对突然靠近的沈清羽,宋衡脚下一滑,便坐到了身后的软榻上。
两人算得上近在咫尺,宋衡清澈的瞳仁里倒映着沈清羽嚣张妩媚的桃花眼。
“侯爷……如此,又是想要做什么?”宋衡眨了眨眼睛,尽管耳垂的红色已经蔓延了整个脖子,但是他仍守住了躁动的内心,乖巧又不失分寸。。
“衡郎想要本侯做什么?”沈清羽靠近宋衡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吐在他泛红的耳垂上,宋衡不自觉抓紧了矮榻上的薄褥。
宋衡忍不住侧过脸,轻巧的从一侧抽身,立于一旁,垂首道:“侯爷时辰不早了,确定还要在此逗留吗?”
沈清羽仍是保持之前弯腰的动作,她侧过来看着宋衡,忍不住笑的。
那笑容配上她绝美的五官和妖魅的桃花眼,颠倒众生。
“衡郎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沈清羽语气轻佻,旋即站了起来,道:“既然衡郎要赶我走,那么本侯便走咯?”
言罢,昂首阔步的出了房间。
“师父!”
“清羽哥哥!”
沈清羽刚踏出房间,钱多多和永乐公主便跑了过来:“怎么样?”
“嗯,很快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沈清羽道。
只是令沈清羽措手不及的是,她刚买通相府的浣洗丫鬟,就有人投案自首。
来人不是别人,乃当朝丞相的庶女——李淼淼。
当天深夜,李淼淼以瘦弱之躯敲响了大理寺的鼓,所有人都以为她有冤情,没想到她竟道:“我杀害了元侍郎之女,当初也只是恨元秋雨竟以侍郎之女的身份压自己嫡姐一头,所以便想毁了她!”
沈清羽听说此事时,并未睡,而是与宋衡一起守在司乐坊的顶楼。
彼时繁星满天,脚下是整座京城。
“侯爷,这会儿要去大理寺吗?”陆远站在屏风外静待沈清羽的吩咐。
“等。”沈清羽朱唇轻启,看着远处淮河的繁星。
“侯爷如此便已笃定了杀人凶手乃是李沅沅?”宋衡问。
沈清羽:“不,本侯只是确认,若是那身布料确实是李沅沅所有,那么李淼淼为何会替李沅沅承认此事?”
宋衡:“听闻相爷曾在其夫人怀孕之时宠幸了一名奴婢,那奴婢在生下孩子之后不知为何受了刺激,竟变成了疯子。”
沈清羽:“那孩子便是今日投案之人?”
宋衡:“侯爷聪慧。”
“陆远,你去侯府蹲着,看看今夜是否会有格外收获。”沈清羽收回目光,嘴角噙着笑意:“衡郎可要与我一观这场戏?”
“衡在此恭候侯爷佳音即可。”宋衡眼睑微垂,淡然道。
**大理寺**
公堂之上,异常拥挤,李淼淼跪在地上,上首,是国字脸不苟言笑的大理寺少丞:张义。
“你好狠毒的心!为何要害我姐姐!”元飞扬声嘶力竭,双目赤红嘶吼。
若不是元义将他死死拉住,只怕他已经将李淼淼胖揍一顿。
李淼淼抿唇不语,她布满薄茧的手指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垂头看着地面。
耳边元飞扬还在咆哮,她心思却神游天外。
“李淼淼,你可知罪?”张义再次沉声问。
“张大人,我这庶姐做出此等十恶不赦之事,还是赶快下令处斩吧!”李沅沅立即出声道。
“放肆!”张义一拍惊堂木,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李沅沅头皮发麻:“公堂审判岂容你一个女子指手画脚!”
“淼淼虽是我女儿,但是天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张大人如实判就是,本相绝无任何怨言。”李崇安在一旁开口。
“其实,下官一直有一个疑问。”元义居然开口,把元飞扬按在椅子上,示意他闭嘴:“为何不让那乞丐出来指认,下官怀疑李小姐是替人承担证明。”
李沅沅和李崇安的心不由得一紧:莫非这元义是知道了什么?
两人齐刷刷的看向元义,发现元义也在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