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出窑的喜悦,还未散去。
一名负责清河郡的干部,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惶。
“委员长!出事了!”
他声音嘶哑,跪倒在地。
“曹家庄的大地主曹洪,纠集了上百家丁,拿着刀枪,把我们的工作队给围了!”
“他到处煽动百姓,说我们分田地是刨他家祖坟,是逆天而行!”
“他要……他要带着人冲击县衙!”
院子里,刚刚还一脸喜色的工匠和干部们,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田仲抄起一把铁锹,黑着脸就要往外冲。
“反了他**!委员长,给俺一支队伍,俺去平了他!”
“派兵?”
李峥的声音响起,他弯腰,捡起一块水泥碎块,在手里掂了掂。
“那是下策。”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所有人。
“用刀杀人,只能服其身,不能服其心。”
“他们不是说我们逆天吗?”
李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今天,我就让清河郡的百姓看看,谁,才是这片天!”
“传我命令!”
“第一!在清河郡县衙广场,搭建公审台!”
“第二!以根据地政务部的名义,颁布《临时诉讼条例》!”
“第三!将曹洪,以及他手下民愤最大的十名家丁,全部给我押到公审台!”
李峥将手里的水泥块,重重地砸在地上!
“我们要用人民的怒火,来审判人民的敌人!”
……
清河郡,县衙广场。
人山人海,却鸦雀无声。
所有百姓都被勒令前来,他们脸上带着恐惧和麻木,远远地看着广场中央那个新搭起来的木台。
恶霸曹洪,和他手下最凶悍的几个家丁,被五花大绑地押上台。
曹洪年过半百,一身锦袍,虽然被绑着,脸上却没有半分惧色。
他反而朝着台下,嚣张地吐了口唾沫。
“一群泥腿子,也敢审我?”
“我曹家在清河郡三代为善,你们这群反贼,蛊惑人心!”
“我告诉你们,袁绍公的大军马上就到!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台下的百姓,被他这么一吓,更是吓得往后缩。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灰色**的赤曦军干部,走上台。
他没有看曹洪,而是面向所有百姓,朗声宣布。
“赤曦军人民法庭,现在开庭!”
“今日审判,依三条原则进行!”
“第一,重证据!”
“第二,听民声!”
“第三,由你们亲自选出的二十名村民代表,组成陪审团,共同定其罪!”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哗然。
自己定罪?
这……这是真的?
曹洪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笑话!天大的笑话!让这群蠢货定我的罪?他们敢吗?”
法官面无表情,一挥手。
“带证人!呈证物!”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个瘦弱的中年男人。
工作队员将一摞发黄的地契,摔在曹洪面前。
“曹洪!三年前,你用伪造的借据,强行夺走王顺全家三十亩水浇地,逼得他家破人亡,可有此事!”
叫王顺的男人看着那地契,双眼瞬间通红,扑通一声跪下。
“青天大老爷啊!就是他!他把我爹活活气死,把我妹妹卖进了窑子啊!”
曹洪脸色一变。
“一派胡言!”
法官再次挥手。
“带证物!”
一根带着暗红色血迹的木棍,被呈了上来。
一名老妇人被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上台,她指着那根木棍,撕心裂肺地哭喊。
“就是这根棍子!我儿李三,就在曹家当长工,就因为多吃了一碗饭,被他活活打死!”
“他连尸首都不让我们收啊!”
轰!
台下的百姓,再也控制不住了!
那根木棍,就像一根火柴,点燃了积压了无数代的滔天怒火!
“我也要告!曹洪强占了我家的祖坟!”
“他儿子**了我闺女!我闺女上吊死了!”
“他家的狗,咬死了我的娃!”
一个又一个百姓,像疯了一样冲向公审台!
他们哭着,喊着,控诉着曹家桩桩件件血淋淋的罪行!
整个广场,变成了一片愤怒的海洋!
曹洪脸上的嚣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地颤抖,裤裆下,一片湿热。
他看着那些曾经被他视为猪狗的百姓,那一张张扭曲、愤怒的脸,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法官猛地一拍惊堂木!
“肃静!”
他看向那二十名早已泪流满面,双拳紧握的村民代表。
“陪审团,投票!”
二十名代表,站起身。
他们手中,各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子。
在他们面前,放着两个陶罐。
一个写着“生”。
一个写着“死”。
他们不需要言语,只需要选择。
第一个代表,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农,走到陶罐前。
他看了一眼抖成一团的曹洪,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石子,投进了“死”字罐!
“咚!”
一声闷响,像死神的鼓点。
“咚!”
“咚!”
“咚!”
二十名代表,二十块石子,无一例外,全部投进了代表死亡的陶罐!
民心,即是天意!
法官站起身,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经人民法庭审判,陪审团裁定!”
“恶霸曹洪,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不——!”
曹洪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两名士兵上前,将他死狗一样拖下台。
“砰!”
一声枪响。
世界,安静了。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无数百姓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那不是悲伤,是释放!是新生!
就在这民心鼎沸的最高潮!
一匹快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疯了一般冲进广场!
马背上的骑士,浑身浴血,还未停稳便翻身滚落!
“蜂巢”的最高级信使!
他无视了所有人,连滚带爬地冲到李峥面前,双手奉上一卷用火漆封死的竹筒!
“委员长!最高急报!”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股天崩地裂的惊惶!
“长安……长安惊变!”
“国贼董卓……”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