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争论的声音激烈如沸水。
政务主官陈默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手中的算盘拨得飞快,每一声脆响都像一记警钟。
“委员长,不可!”
“我们的存粮,只够大军支撑到开春。”
“现在拿出三日口粮,还是给五百精骑这种耗粮大户,一旦路上有任何闪失,我们自己的弟兄就要挨饿!”
“更何况,此举必然彻底得罪袁绍袁术兄弟,我们在盟军之中,将再无立锥之地!”
周铁山瓮声瓮气地附和,他刚擦拭好的大刀被重重顿在地上。
“俺也觉得不妥!万一是那袁术的奸计,故意消耗俺们的实力呢?”
“孙坚是猛虎,可俺们也不是病猫!凭啥拿俺们的家底去救他!”
现实的风险,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赤曦军的家底,是靠一场场血战,一粒粒粮食攒下来的,经不起任何豪赌。
“不然!”
太史慈手握长枪,猛地站了出来,眼神锐利如鹰。
“我赤曦军的旗帜上,写的便是一个‘义’字!”
“今日若坐视孙文台这等为国征战的英雄,因小人陷害而亡,天下人将如何看我们?”
“我等的‘义’,岂不成了笑话!”
赵云没有说话,但他按在龙胆枪上的手,青筋暴起,已表明了他的态度。
义之所在,无所不往!
帐内,支持与反对的声音激烈碰撞,几乎要将帐篷掀翻。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个始终沉默的男人身上。
李峥。
他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目光在地图上那代表着梁县的红点上,停留了许久。
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缓缓抬起头。
他站起身。
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李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意已决。”
“救!”
两个字,斩钉截铁!
陈默还想再劝,李峥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完。
“你们都算了一笔账,一笔关于粮食和风险的账。”
李峥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梁县。
“但你们,都算错了一笔更大的账!”
“一笔关于人心的账!”
他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每个人耳膜发颤!
“我们送去的,仅仅是粮食吗?”
“不!”
“我们送去的,是人心!是旗帜!是希望!”
“我们是在告诉孙文台这样的真英雄,告诉天下所有被世家门阀打压的寒门豪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与他们并肩作战!”
“我们是在告诉天下万民,当那些王侯将相醉生梦死、勾心斗角之时,只有我赤曦军,还在为大义而战!”
李峥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刺穿所有人的灵魂!
“袁绍撕下了他伪善的面具,那这杆代表天下大义的旗帜,就由我们来扛!”
“这笔投资,看似冒险,实则一本万利!”
“我们投下的是区区几千石粮食,收回的,将是江东猛虎的友谊,是天下英雄的景仰,是万千百姓的民心!”
“这笔账,你们说,划算不划算?!”
一番话,石破天惊!
帐内,之前还忧心忡忡的众人,此刻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原来如此!
他们还在计算着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委员长,已经在布局整个天下的人心向背!
格局!
这就是格局的碾压!
周铁山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激动地一拍大腿。
“俺懂了!他**,干了!”
陈默手中的算盘,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他看着李峥,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李峥没有给他们继续震撼的时间。
他猛地转向太史慈,眼神如刀,声音如雷!
“太史慈!”
“末将在!”
太史慈挺身而出,铠甲铮然作响!
“我命你!”
李峥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亲率五百赤曦骑兵,一人双马,携带够大军食用三日之粮草!”
“星夜驰援!不计代价!”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李峥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
“把粮食,亲手交到孙坚,孙文台的手中!”
“你,可能做到?!”
太史慈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单膝跪地,声若炸雷!
“委员长放心!”
“子义若不能完成任务,便提头来见!”
“好!”
李峥没有半句废话,猛地一挥手。
“即刻出发!”
“是!”
太史慈慨然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帅帐。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五百名最精锐的赤曦骑兵,已经在营外集结完毕。
他们沉默如铁,行动迅速,将一袋袋沉甸甸的粮草,牢牢捆绑在备用的战马之上。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太史慈翻身上马,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顶灯火通明的帅帐,眼中闪烁着如火焰般的光芒。
他没有再多言语。
他猛地拔出腰间战刀,向前一指,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出发!”
“轰隆隆——”
五百铁骑,如同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瞬间刺破黑暗,卷起漫天烟尘,朝着梁县的方向,狂奔而去。
马蹄声,踏碎了联军大营醉生梦死的宁静。
也踏出了一条,通往天下人心的,英雄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