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太守府中。
满堂文武,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他身上。
震惊,怀疑,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希望。
“壮士,此言当真?”
一个年长的文官颤声发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城外黄巾贼寇数万,如铁桶一般,如何突围?”
太史慈没有看他,目光直视主位上的孔融。
“府君,硬闯,是为匹夫之勇,九死一生。”
“慈,有一计,或可麻痹贼军,寻得一线生机。”
孔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站起。
“壮士请讲!但有所需,北海上下,无不从命!”
“好!”
太史慈抱拳。
“明日清晨,请府君大开城门,慈,自有办法。”
……
次日,天色蒙蒙亮。
北海城那扇沉重的城门,在一片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城外,黄巾军的哨探瞬间紧张起来,号角声此起彼伏。
“戒备!敌袭!”
然而,从城门里出来的,并非千军万马。
只有三骑。
为首一人,正是太史慈。
他没有披甲,只穿了一身劲装,身背大弓,腰挎箭壶。
他身后跟着两名骑兵,每人手里都只拿着一个箭靶。
三人不急不缓,来到护城河边,将箭靶立好。
然后,太史慈便开始弯弓搭箭,一箭一箭,不紧不慢地练习射术。
“嗖——嗖——”
箭矢破空,尽数命中靶心。
城外严阵以待的黄巾军,全都看傻了。
“搞什么鬼?”
“城里都快断粮了,还有闲心出来练箭?”
一阵哄笑声从黄巾军阵中传来。
“莫不是个**!”
太史慈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射完一壶箭,便将箭靶收起,带着人慢悠悠地回了城。
城门,再次紧闭。
第二天清晨,同样的时间。
城门再次打开。
太史慈再次带着两个靶子手出来,慢条斯理地练箭。
黄巾军的反应,从紧张变成了不耐烦的嘲笑。
“又来了!这孔夫子是黔驴技穷了吗?”
第三天,第四天……
日复一日。
太史慈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出城练箭,射完就走,风雨无阻。
黄巾军从最初的戒备,到嘲笑,再到后来的麻木。
哨兵们甚至都懒得再吹号角了,看见那三骑出来,只是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继续靠着墙根打盹。
消息传到渠帅管亥的耳中。
他听完,只当是个笑话。
“一个黄口小儿的虚张声势罢了!”
管亥拎起酒坛,灌了一大口。
“由他去!等老子攻破城池,定要将他抓来,当个活靶子,让他射个够!”
他身边的头目们,发出一阵粗野的狂笑。
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没有人察觉到,一张死亡的罗网,正在悄然收紧。
连续数日之后,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
能见度,不足三十步。
城门,又一次打开了。
昏昏欲睡的黄巾哨兵,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又是那个练箭的**。
可这一次,太史慈没有背弓。
他身后的骑兵,也没有带箭靶。
他身披重甲,手持一杆冰冷的长枪!
就在黄巾军哨兵习以为常,毫无防备的那一刻。
太史慈眼中寒光爆闪!
他猛地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如离弦之箭,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敌营最薄弱的方向,狂飙而出!
“咚!咚!咚咚咚!”
几乎在同一时间,北海城楼之上,战鼓齐鸣!
孔融亲自拿起鼓槌,用尽全身力气,一下下地重重擂响!
那震天的鼓声,是在为他送行!
“贼子敢尔!”
黄巾军终于反应过来,营地里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黄巾兵卒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冲出来,乱糟糟地想要组织拦截。
太晚了!
太史慈的战马,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拦住他!”
一名黄巾小头目挥舞着大刀,迎面冲来。
太史慈看都没看他一眼。
手腕一抖!
长枪如毒龙出洞,枪尖在雾气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寒芒!
“噗嗤!”
那小头目的胸口,瞬间被捅了个对穿!
他脸上的狞笑凝固,直挺挺地摔下马去!
太史慈毫不停留,单人独骑,如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冰冷的黄油之中!
长枪翻飞,左刺右挑!
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黄巾军的阵型本就松散,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他们就像一群被猛虎冲散的羊群,只能惊恐地四散奔逃!
“放箭!放箭!”
后方的弓手胡乱地射击,可在大雾之中,那些箭矢大部分都射中了自己人。
太史慈在万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身后,留下了一地翻滚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当管亥被亲兵从睡梦中叫醒,气急败败地冲出大帐时。
他看到的,只有一个冲破营寨,绝尘而去的背影。
那个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浓浓的晨雾之中。
整个北海城,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心神俱裂!
单人独骑,于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这是何等的武勇!
这是何等的神威!
突出重围的太史慈,不敢有片刻停留。
他伏在马背上,一路向西,疯狂疾驰。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
他心中,早已有了明确的目标。
平原县!
传闻平原县令刘备,素有仁义之名,爱民如子。
他兵马虽少,但听闻北海有难,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只要能请来刘备的援军,北海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