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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闻言，暗暗松了口气，陈康的通情达理让他轻松不少。
他坐直身体，认真介绍起来：“行，规矩是这样的。一般接到订单后，我们首先会收取总价20％的款项作为押金。”
“签好合同，然后船厂这边才开始备料、放样，正式动工造船。”
“在造船过程中，我们会把整个流程分为三个阶段：龙骨铺设合拢算一个阶段，主体成型下水算一个阶段，最后是设备安装调试完毕。”
“每完成一个阶段，我们会再收取该阶段对应的款项，通常是总价的10％。”
“等造船工作全部完成，达到交付标准时，前面收取的押金加上各阶段款项，总共会达到总价的50％。这个时候就可以把船交付给客户了。”
“而剩下的50％尾款，有两种支付方式。第一种是一次性全款结清，这种当然最简单。第二种是分期付款。”
“具体的分期时间长短、每期付多少，这个就需要和客户事先谈妥，白纸黑字写进合同里……”
陈康暗自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上轻轻敲着。
这付款方式确实中规中矩，没什么猫腻，是行业通行的做法。
可即便只是50%的首付，那也是五十万！
对他目前来说，依旧是个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他兜里那点辛苦攒下的积蓄，加上这次抓通缉犯可能的奖金，离这个数还差得远。
猴子微微凑近，压低声音，带着点豁出去的豪气说道：“康哥，别愁！这段时间咱们跑船，你应该也攒了些家底吧？我们哥几个再咬牙凑凑，借你十万应该没有问题！大不了我们后面跟着你多出几趟海！”
蒋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响，大声说道：“康哥，等会儿散了席我就去找我妈！她最疼我了，十万八万的，我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着也能给你磨出来！为了兄弟的大船，我这脸不要了！”
“我……我这些年攒的压岁钱和零花钱，还有做家教挣的，也能帮衬些。虽然不多……”
王辉推了推眼镜，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但语气很坚定。
刘念看着哥几个争先恐后要掏家底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但脸上的无奈更深了。
他挠着头，带着歉意：“哥几个，你们这么仗义……真让我怪不好意思的。可我爸那脾气你们是知道的。”
“他要是知道这船款里有这么多是借的，指不定怎么想，说不定连订单都不接了。”
“他那人，最看重客户的实力和现金流了，怕有风险……”
刘念的父亲是典型的务实派商人，白手起家，最忌讳的就是寅吃卯粮。
陈康心中感动，目光扫过眼前这群真心实意为他的兄弟，重重地摆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兄弟们！你们的心意我陈康记一辈子！可要是让**东拼西凑，把你们都掏空这种方式去买船，那这船开着也不踏实，还不如不买！咱们兄弟情分，不能用钱这么糟践。”
他思索片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看向刘念：“念哥，要不这样。我盘算了一下，眼下勒紧裤腰带，最多最多能挤出三十万左右。下午我跟你去趟船厂，我亲自找叔叔谈一谈。”
“三十万当首付，剩下的按规矩分期，或者看能不能有其他变通的法子。”
“要是实在谈不拢，”他洒脱地笑了笑，“那就说明缘分没到，我过段时间，等攒够了钱再买就是！船嘛，迟早会有的。”
刘念一听父亲，眉头又皱了起来：“康哥，不巧啊！我爸他……今天一大早刚坐火车去魔都谈个重要配件采购的事了，估计得三五天才能回来。你看这事闹的……”
“要不这样，我现在就给我爸打个电话，在电话里跟他说说这事？探探口风？”
说着，他就要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眼见刘念真要掏手机，陈康赶忙伸手拦住，语气沉稳：“别别别，念哥！没事，不就三五天嘛，我等得起。买船不是小事，几十上百万的生意，在电话里哪能说得清楚？”
“三言两语的反倒是容易误会，还是得当面谈，把想法、难处、诚意都摆出来，才显得郑重。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刘念看着陈康沉稳笃定的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些，叹了口气说道：“康哥，你说的也在理。电话里确实不好掰扯。那就等我爸回来再说吧！他一到家我立马通知你！”
猴子见正事暂告段落，气氛有点凝滞，适时地端起酒杯，脸上堆起笑容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事儿先放一边。咱们哥几个今天聚在一起，图的就是开心，就是为了喝酒叙旧的。”
“别东拉西扯那些还没影儿的烦心事儿啦！来来来，杯中酒都端起来，碰一个！这第二杯，敬咱们兄弟情义！”
蒋星也立刻响应，端起酒杯，笑着指向王辉：“对对对，喝起来！不过辉哥，你这杯意思意思就行了啊！”
“你们瞧瞧，他脸都红成关公了，脖子都粗了，再喝怕是真得哥几个抬着他回去咯！”
王辉酒量浅是出了名的，可他被蒋星这话一激，加上酒劲上涌，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镜都差点滑下来。
他扶了扶镜框，梗着脖子不服气道：“蒋……蒋星！你瞧不起谁呢？今天……高兴！为了康哥，喝！谁……谁怕谁！”
虽然舌头有点打结，但气势不能输。
“哈哈……辉哥好样的！硬气！”
“行！今天老子就舍命陪君子，喝个痛快！”
“干！”
气氛瞬间又被点燃，变得热烈起来。
哥几个笑着闹着，酒杯碰得砰砰作响。
可就在这时，包间门突然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屋内的喧闹。
屋里几人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都顿住了。
蒋星离门最近，立刻放下刚端起的酒杯和筷子，起身走过去开门：“谁啊？”
陈康他们也都停下手中动作，收敛了笑容，带着几分疑惑朝门口看去。
蒋星大大咧咧地拉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气质温婉的中年美妇，后面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的年轻女子和一个穿着饭店经理**的中年男人。
陈康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模样，就听蒋星惊讶又带着点亲昵地喊道：“妈？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