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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骁蹲在密舱底部,手电光斜斜地照出一道狭长的影子。茶宠在他掌心发烫,幽蓝的光芒顺着指缝向上蔓延。他一动不动,耳朵紧贴地面,听见头顶甲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将茶宠翻转过来。底部的纹路在光线下清晰可见,一圈螺旋状的凹槽,中间刻着细小的数字:7-16。他心头猛地一跳——这个日期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是沈昭母亲证件照上的落款日。
系统无声亮起:【线索关联触发——银簪柄部纹路与茶宠底部匹配度100%,物理结构吻合,可作密钥使用】。
他咬住下唇,从战术腰带夹层抽出折叠刀,轻轻撬开茶宠的底盖。里面没有芯片,只有一层薄锈覆盖的金属片,纹路与银簪柄完全一致。他突然想起沈昭每次转咖啡匙时,那根银簪在她指间灵活旋转的模样。
这不是巧合。
他将茶宠按向墙面的凹槽,对准形状,缓缓旋转。一圈,两圈,第三圈到底时,金属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墙面裂开一道缝隙。
空气瞬间变冷。
暗格弹出,里面躺着一本皮面日记,封皮烫着一个清晰的"沈"字,边角磨损严重,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他伸手取出,翻开第一页,字迹清瘦却有力:
"1993年7月16日,我让所有人以为我死了。只有这样,周慕云才会停止杀戮。"
他呼吸一滞。
第二页写着:"他们要的不是真相,是秩序。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有人替我死。所以,我必须消失。昭儿,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别找我。我不是逃,是埋进局里最深的一环。"
陈骁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继续往下翻,第三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沈昭母亲站在档案馆门前,手里抱着一个木盒,脸上没有笑容,眼神却异常坚定。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茶宠封印,血启纹合,信者自知。"
他盯着那行字,突然意识到什么。
茶宠需要血,银簪需要纹,而日记里的"信者",是能同时掌握这两样东西的人。
只有沈昭。
他合上日记,刚想收进怀里,密舱内的氧气浓度警报无声亮起:【氧气含量降至16%,持续下降】。系统提示:【密舱进入封闭净化模式,倒计时九分钟】。
他立刻屏住呼吸,将日记塞进内袋,手电光扫向出口。金属梯还在原位,但梯子底部已开始渗水,缓慢上涨。
他必须马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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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沈昭仍站在原地,警徽贴在唇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能感觉到左臂伤口在持续失血,体温正在一点点下降。眼前画面有些模糊,但她死死盯着周慕云。
"如果她真是销毁者,"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为什么要把名字刻在荣誉徽章上?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周慕云没有动,但左手忽然抽搐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中山装内袋。
沈昭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
那动作太短暂,常人不会注意。但她做过上千次尸检,连神经末梢断裂的微颤都能分辨。那是条件反射——就像医生听到心电图停跳时的本能反应。
她知道,母亲的东西还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秦雨薇动了。
铁链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手腕一拧,锁扣竟松开半寸。沈昭立刻警觉,侧身半步,银簪横在胸前。
"别动。"她说。
秦雨薇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她右手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长针管,透明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你母亲没告诉你?"她声音沙哑,"我们这种女人……从来都是双面间谍。"
沈昭瞳孔一缩。
针尖直刺而来。
她勉强侧身,针划过肩头,布料撕裂,皮肤火辣辣地疼。毒素没有进入血液,但她的动作已经明显迟缓。
秦雨薇冷笑,手腕一翻,再次逼近。
沈昭后退半步,脚跟抵住甲板边缘。她知道不能再退,身后就是深水。她握紧银簪,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周慕云突然开口:"够了。"
秦雨薇动作一顿。
"你赢不了她。"周慕云看着沈昭,语气竟有几分疲惫,"她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站在这里,手里拿着那根簪子,说'证据不能毁'。"
沈昭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还留着她的警徽?"
周慕云沉默。
几秒后,他缓缓从内袋掏出一个铁盒,锈迹斑斑,边角刻着"市局1993"字样。他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旧式警徽,背面刻着"沈"字。
"她没带走这个。"他说,"她说,总有一天,有人会用它打开真相。"
沈昭呼吸一紧。
那枚警徽,和她手里这枚,一模一样。
"她不是执行者。"周慕云低声说,"她是布局者。销毁令是假的,卷宗是她亲手藏的。她让我签她的名字,就是为了让人相信她已经背叛。"
沈昭脑中轰然炸开。
所以陆明川的签名是真,但内容是假。母亲没有销毁证据,而是用"被销毁"的假象,把自己变成死人,把证据藏进无人敢碰的禁忌。
她是为了保全更多人,才选择消失。
"她在哪里?"沈昭问。
周慕云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向密舱入口。
"你该问的是——他有没有拿到日记。"
话音未落,密舱内传来一声金属撞击。
两人同时转头。
陈骁的身影出现在梯口,手里攥着那本皮质日记,脸色发白。他刚踏上甲板,脚下一滑,跪倒在地,手电滚落一旁。
"氧气……被抽走了。"他喘着气,"快……关系统。"
沈昭立刻冲上前,却被秦雨薇拦住。针管再次扬起,直指她咽喉。
"你母亲选择了牺牲。"秦雨薇冷笑,"我选择让她女儿也尝尝同样的滋味。"
沈昭咬牙,左手按住伤口,右手银簪横扫。两人撞在一起,针尖擦过她颈侧,划出一道血痕。
陈骁挣扎着爬起,想去帮忙,但双腿发软,只能靠在舱壁上。
周慕云静静看着这一切,忽然抬手,按下扶手上的按钮。
"密舱自毁程序启动。"他说,"三分钟后,整艘游艇将沉入江底。"
沈昭猛地抬头:"你疯了?"
"我不疯。"周慕云看着她,"我只是在完成她三十年前没做完的事。"
陈骁终于站稳,从怀里掏出日记,翻到夹着照片的那页,指向背面那行字:"茶宠封印,血启纹合,信者自知——你就是那个'信者',对不对?"
周慕云没有否认。
"她信我。"他说,"所以我替她守了三十年。现在,轮到你们了。"
沈昭突然冷笑:"那你为什么还要杀那些人?汽修厂老板、档案员、工程师……他们都是因为她才死的!"
"因为他们想掀开不该掀的盖子。"周慕云声音冷下来,"她要的是静默的守护,不是喧嚣的复仇。"
陈骁盯着他:"那你现在启动自毁,是为了灭口?"
"是为了重启。"周慕云看着密舱入口,"日记里还有一页没给你看——'若有人强行开启,即视为局破,启动终案'。"
陈骁心头一震。
他立刻翻开日记最后一页。
一行字赫然在目:"若你读到此处,说明我已经失败。销毁我留下的所有痕迹,让真相继续沉睡。这是最后的保护。"
他抬头,死死盯着周慕云:"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我给了你选择。"周慕云说,"现在,你是要带日记走,还是让它和这艘船一起沉下去?"
沈昭还在和秦雨薇缠斗,银簪划破对方手臂,鲜血溅在甲板上。秦雨薇却像感觉不到痛,反而笑出声:"你以为你母亲是英雄?她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
陈骁低头看着日记,手指紧紧攥着边缘。
他知道,一旦带走它,就会有人继续死。
可如果让它沉没,母亲三十年的布局,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他缓缓合上日记,抬头看向沈昭。
她正被秦雨薇逼到船舷,针尖距离她咽喉只剩一寸。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将日记塞进她怀里。
"你拿着。"他说。
沈昭愣住。
"你是她女儿。"他盯着她眼睛,"这事,只能你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