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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洁知道他在问什么，所以也没逃避问题。
她点点头。
赵卫国见她点头，心中一喜，“那你说说看。”
周晓洁没再隐瞒自己对赵卫国的感情，“我也对你有好感，只是我一直不知道那就是喜欢。”
周晓洁说这话时，心跳很快，脸上泛起红晕。
“太好了！晓洁，谢谢你！”
周晓洁笑了笑，“干嘛要谢我？”
赵卫国此时心花怒放，恨不得抱起周晓洁转圈圈，可这是部队，不能违反纪律。
“你不知道，我这两天坐立不安的，就怕你会因为其他原因才答应我的。”
周晓洁看着赵卫国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忍不住低头笑着。
快到晚饭时间了，赵卫国必须回去带着队伍去食堂开饭。
赵卫国看了一眼手表，“不好意思，我得回去了。”
“你快去吧！我先走了。”
“好，那下次见。”
赵卫国手里拿着饭盒，目送周晓洁离开。
此时，赵卫国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开心来形容了，他大步朝食堂走去，脸上的笑容难以抑制地浮现着。
食堂。
赵卫国将那盒香辣豆干放在桌上，有津有味地吃着，那香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王刚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这什么啊？”说着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嗯，好吃，哪来的呀？”
赵卫国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喜悦还未消散，“吃你的吧！哪那么多废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一盒香辣豆**一块，我一块，很快就被消灭了，连赵卫国自己都没吃上几块。
王刚显然是还没吃够，凑到赵卫国身边，“卫国，这豆干哪来的？真好吃。”
赵卫国也不隐瞒，“晓洁的妈妈做的。”
闻言，王刚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说这是周晓洁送过来的？”
赵卫国点点头。
王刚很好奇地问道，“怎么样？他怎么回答你的？”
赵卫国嘴角根本压不住，“她说是因为喜欢我才答应的，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卫国，我不知道该替你高兴还是替你担心。”
赵卫国知道王刚的意思，“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这条路充满了坎坷，我也会坚持走下去。”
王刚听他这么一说，也没再劝他，“希望你不会后悔。”
赵卫国笑了笑，“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作为旁观者，王刚根本就无法理解赵卫国这句话的分量。
他更是无法理解一个军人，竟然会为了心爱之人不顾自己的前程，换做是自己绝不会这样去做，他觉得赵卫国的行为真的很傻！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卫国一有时间就会去图书馆找周晓洁。
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们一起聊书，一起看电影，一起去吃饭，一起散步。
好像整个城市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
赵卫国也终于牵起了心爱的女孩的手，第一次牵手时，赵卫国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耳根翻红。
周晓洁也是第一次跟男同志牵手，两人那羞涩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谈恋爱。
深秋的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掠过公园的碎石路。
赵卫国把军大衣的领子竖了竖，挡住灌进来的凉风，目光落在身前的周晓洁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灯芯绒外套，袖口磨出了细密的绒毛，深蓝色的裤子。
“前面那片银杏该黄透了，去看看？”周晓洁的声音裹着寒气，却带着笑意。
她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是母亲凌晨起来烙的玉米面饼，用厚厚的棉垫裹着，还冒着微弱的热气。
布包的带子磨得发亮，是她用旧了的书包改的，边角处还能看见隐约的碎花布底。
赵卫国刚要应声，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过左侧的长椅。
一对年轻男女正依偎在一块儿，两人的头靠得极近，男生的手揣在女生的衣兜里，肩膀时不时轻轻蹭着。
枯黄的叶子落在他们脚边，又被风卷走，两人却浑然不觉，低着头小声说着什么。
女生忽然笑起来，抬手轻轻捶了下男生的胳膊，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他的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军靴在碎石路上碾过片枯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下意识地转头时，正好撞见周晓洁的目光。
她也在看那边，睫毛上沾着点细小的灰尘，大概是路上被风吹的，脸颊泛起一层薄红。
周晓洁不像他这样手足无措，只是很快收回视线，弯腰捡起脚边一片完整的梧桐叶。
其实这样的事情很常见，那个时候，已经提倡自由恋爱，反对父母包办婚姻。
自由恋爱下，自然少不了男男女女亲热的画面。
但在赵卫国看来，那样的行为还是不妥，毕竟是在公共场合。
周晓洁跟他的看法却不同，她觉得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做出那样的举动很正常。
赵卫国试探性地问道：“难道你也喜欢那样？”
周晓洁被他问住，没说话。
赵卫国胆子大了起来，“要不我们也试试？”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军大衣下的后背沁出细汗，明明是深秋，却觉得像三伏天一样热。
周晓洁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
“你不怕影响不好吗？”
周晓洁的声音里带着点诧异，还有点藏不住的期待，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布包的带子。
“怕，怎么不怕。”
赵卫国往前挪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
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味，是她常用的那种，在寒气里显得格外清冽:
“就一下，一下就好。”
他停下脚步，慢慢地、试探着伸出胳膊，轻轻环住了她的后背。
赵卫国的大掌隔着布料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弧度，还有她骤然加快的心跳，像揣在怀里的小鼓。
“咚咚”地敲着，隔着两层衣料都能清晰地听见。
赵卫国的心跳也在加快，比他在五公里越野冲线时还要快。
怀里的温软带着点凉意，像揣着块需要焐热的玉，让他有些发懵，又有些莫名的冲动，手臂不知不觉就收得更紧了些。
赵卫国想把她裹进自己的大衣里，想挡住那些往她领口钻的风。
赵卫国见周晓洁没有抗拒，胆子变得搭了起来，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她，越来越用力。
“你轻点儿。”周晓洁忽然抬起头，她的额头快碰到他的下巴了，呼吸间的白气落在他的喉结上，像羽毛轻轻拂过。
“你勒到我了，有点疼。”
赵卫国这才回过神，慌忙松开手，动作快得像接到了紧急集合的命令。
“弄疼你了？”心里又懊恼又有点莫名的得意。
她这样瘦，自己稍一用力就抱紧了，以后得更小心些才是。
周晓洁点点头，指尖轻轻按了按后背：“嗯。”
赵卫国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
他伸手替她拍掉肩上的落叶，“怎么样？我力气是不是挺大的？”
在部队里掰手腕他从没输过，可此刻在她面前说这话，却觉得脸颊发烫。
周晓洁又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把脸转向了别处。
夕阳的光正好落在她的侧脸上，把她的脸颊染成了淡淡的粉，连耳垂都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她的辫子垂在胸前，黑色的皮筋松了些，几缕碎发被风吹到嘴角，她抿着唇轻轻吹开。
赵卫国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忽然变得柔软，像被灶上温着的粥烫过似的。
刚才那点因公共场合亲近而引起的拘谨，早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冲得烟消云散。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又温柔又低沉，“晓洁，你真美。”
这句话像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周晓洁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慢慢转过头，正好对上赵卫国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的影子。
风又起了，卷着更多的梧桐叶落下来。
落叶落在他的军大衣上，落在她的发间，像深秋偷偷撒下的雪。
两人就这样，在夕阳的映照下，四目相对，牵着手相对而立，那画面简直太唯美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
赵卫国忽然停下脚步，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大衣下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才还带着点羞赧的眼神，此刻变得格外认真，像在汇报工作时那样，目光直直地落在周晓洁脸上。
“晓洁，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军靴碾过脚下的碎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周晓洁正伸手接住一片旋转飘落的银杏叶。
听见这话，她把叶子夹进随身带的小本子里，抬头时眼里还带着点笑意：“什么事？”
赵卫国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我想给家里写信，告诉他们我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说完他自己先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会这样直白，耳根慢慢泛起红意，却还是坚持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闪躲。
周晓洁的睫毛颤了颤，手里的小本子差点没拿稳。
她低头看着封面褪色的“为人民服务”字样，指尖在凹凸的字迹上轻轻摩挲，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答：“哦，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