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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马车。
“宝姐姐求的是什么?”贾琮向薛宝钗问道。
刚才他带着薛宝钗和薛宝琴去庙里祈福,两人都求了一支签。
薛宝钗脸色一红,摇头不语。
薛宝琴则是笑道:“姐姐的签是,牡丹亭畔倚新妆,兰蕙芳馨绕画堂,莫道东风无主见,金声玉振配鸾凰。这问的是姻缘呢。”
薛宝钗嗔了她一眼:“多嘴。”
贾琮向她笑道:“宝姐姐,你若问的是姻缘。这可是上上签,所谓天赐良缘,不过如此。”
薛宝钗满脸羞喜地点了点头,“金声玉振配鸾凰”指的正是她的金玉良缘,预示着她将安安稳稳地和他步入美好。
贾琮又看向了薛宝琴:“琴妹妹,你求的是什么?”
薛宝琴不好意思说,薛宝钗则是答道:
“红梅映雪分外娇,千里烟缘路迢迢。不必桃源问旧津,凤凰于飞共凌霄。”
贾琮闻言有些诧异,这支签和薛宝钗的不同,它预示着某些波折。薛宝琴这次前来京城,除了要照顾薛家的生意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完婚的。
是的,她虽然年纪比薛宝钗还要小些,但自小和梅翰林之子定了婚约,所以签上才说“红梅”。但“不必桃源问旧津”之语,却是让这件婚事似乎有了些阴影。
难道她真的如同原著中预示的那样,婚姻遇到波折,没能有美好的婚姻?
在红楼梦原著里,并没有提到她的最终结局。只是根据蛛丝马迹,她最终应该没能和梅翰林之子在一起。
“这是中吉之签,虽略有波折但终得圆满。”他向薛宝琴笑道。
薛宝琴惊讶地看着他:“三爷说的和解签的大师一模一样呢。”
她的话让薛宝钗噗嗤一笑:“你快别提‘大师’了,我此时想来都想笑呢。”
自从除夕他讲了几个关于大师的笑话后,她便无法直视大师了。
贾琮向她眨了眨眼:“有人千辛万苦地寻到了禅师。他说:大师,我长得丑该如何是好?禅师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胸口。那人悟道:大师是要我心如止水,明心见性?禅师摇头:错了,是和我一样,找个深山躲起来。”
噗!
嘻嘻,哈哈!
两女顿时笑作一团。
在欢声笑语中,马车来到贾府门前,贾琮下车准备将她们接下来。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贾琮!”
贾琮循声望去,只见卫若兰和一名年轻的公子哥来到他的面前。
那名公子哥向他轻哼一声:“我是梅耀祖,今日前来是劳你转告薛家一声。”
他便是和薛宝琴有婚约的梅翰林之子,梅耀祖。
“什么?”贾琮问道。
梅耀祖拿出一物,贾琮望去,却见那竟是一份婚书。
梅耀祖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那婚书一点点地撕得粉碎,然后如同**一般,扔到了地上:
“这婚事,我不认的。劳烦你转告薛家,就说我梅耀祖配不上薛家的天之骄女。”
这是在荣宁街上,贾琮又是红人,如此一幕引得许多人驻足。
贾琮看着梅耀祖,却见他满脸不屑与得意。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卫若兰,只见他嘴角边挂着快意而又狰狞的笑意。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卫若兰对于他坏了他婚事的报复。他挑唆了梅耀祖上门来悔婚,就是故意来羞辱薛家,羞辱他的。
他淡淡开口:“此事我自会转告。不过,你当真不后悔?”
这不仅仅只是确认消息,还暗**警告之意。
“后悔?我梅耀祖从不后悔!”梅耀祖冷哼,“对了,对于此事,我还做了首诗,贾公子极善诗词,还请为我品评一二。”
贾琮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那梅耀祖清了清嗓子,高声吟道:
“金缕歌罢紫府空,金陵旧梦泣秋风。玉堂岂容铜臭染,冰弦终付市井声。莫道前盟深如海,朱门原是商贾棚。此身合嫁麒麟子,何必蓬门觅矫情?”
金缕意为金缕衣指富贵繁华。紫府空说的是曾经的薛家先祖紫薇舍人家中空空,意味着薛家败落。
金陵旧梦泣秋风,是指曾经的金陵望族如今只能在秋风中哭泣。
玉堂岂容铜臭染,冰弦终付市井声。这两句很好理解,玉堂是梅家的自称,冰弦是代指高雅。意思是,梅家这样的书林翰墨之家,怎能被薛家这样的市井商贩用铜臭玷污?
莫道前盟深如海,朱门原是商贾棚,意思是,别说以前的盟约有多深,你们薛家所谓的“朱门”不过是个“商贾棚”罢了。这是彻底将婚约作废,并且羞辱薛家只是商贾之家。
此身合嫁麒麟子,何必蓬门觅矫情?这两句更是将薛宝琴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意思是你该去嫁给人中龙凤,别来找我。换而言之就是,你离我梅家远一点,少来攀附我!
可以说,这一首诗是将薛宝琴乃至薛家从头到脚羞辱了一遍,骂他们是商贾,骂他们攀附梅家,用心极为恶毒。这首诗传开之后,薛宝琴必定会沦为笑柄,被人耻笑。
一首诗,毁掉了薛宝琴的一生!
“哈哈哈哈哈!梅兄好文采!我若是商贾之女,我也要攀附你了。”卫若兰抚掌大笑。
梅耀祖冷哼一声,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她也配!”
他原本就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但想着薛家毕竟是皇商,与寻常商人不同。结果薛家竟然连皇商都被夺了,这几天竟然还敢派人来说完婚的事,他哪里会答应?于是,在卫若兰的挑唆下,他直接上门了。
说完,梅耀祖也不等贾琮说什么,转身就走。
卫若兰得意的看了贾琮一眼,只感觉心头的恶气散去不少,他连忙追上梅耀祖,和他大笑着离去。
贾琮深吸了口气,转身来到车上,却见薛宝琴满脸泪痕,脸色惨白,娇躯还不断的颤抖着。
“琴妹妹,你别往心里去。”贾琮连忙安慰道。
薛宝琴看了他一眼,神情凄惶:“三爷,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话音刚落,她便陷入了昏睡,气息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