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她的心跳快到不可思议
——拉维济群岛——
像是沉入一座水晶宫。
顾愉是第一次浮潜，也是第一次以沉入海中的视角，去看这方海域，看天空，看整个世界。
她和沈照游选择的时间段，是在下午四点。
隔着海面，日光像是包裹着巧克力的金箔，随着粼粼水光，在海面上轻晃。
顾愉在海中伸手，虽然知道触碰不到什么，但某个瞬间，她还是有种既温暖又惬意的感觉。
和以往在水中的每一次记忆都不同。
顾愉想。
沈照游在问她会不会怕的时候，顾愉其实说谎了。
她有关溺水的，不好的记忆，也绝不止是泳池那一次。
更多的，都是顾邺带给她的。
是被人强行抓握住长发，提上来，又压着后脑重重按下去。
很多时候，顾愉甚至都没来得及提前闭上一口气，整张面孔就已经浸在了水里。
没有此时的柔情，更没有眼前如梦似幻的瑰丽场景。
有的，只是冰冷的生水猛灌进鼻腔的酸痛感，以及随着顾邺力道加重，她越沉越深，窒息感便也更强烈的痛苦。
如沼似渊，顾愉无力挣脱。
但现在……
那些不好的记忆，随着沈照游握着顾愉的一只手，带着她向下，向下，不断又缓慢地深潜。
就这样被她眼前所见的一切，一点点的取代了。
*
是被海浪千万次**，或重或轻，雕琢而出，沉在海里的巨型花岗岩。
是那些姿态各异的岩壁上，覆积着的一层层墨绿色，如绿地毛毯一般的海藻。
是一尾尾前后相接，排列有序，远看像是漂浮在海中的彩色缎带一般的游鱼。
海鳗，鲷鱼，隆头鱼……还有好多色彩斑斓的，顾愉不认识的鱼类，就从她的身边，从透澈的青蓝色海水里游过。
顾愉在面镜下的眼眸睁得大大的，她想要将眼前的所见，都尽可能地记在眼里心里。
于顾愉的前二十二年来说，她拥有的，可以称之为美好的时刻，实在是少得可怜。
甚至，在和系统绑定前，顾愉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只是一个被造物主写定悲惨结尾的替身炮灰。
她没有替自己活过。
但现在……
顾愉看着漂浮在海中的海星。
她真的开始觉得，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能够拥有自我的意识，能够拥有改变的能力……
真的是太好了。
浮潜下来的时间，有点久了。
沈照游晃了晃和顾愉紧握着的那只手，在吸引过来顾愉的目光后，他对着顾愉比了一个六的手势。
那是沈照游和顾愉，在下来之前，就做好的暗号约定。
沈照游是在问她，还能不能坚持住，现在要不要上去歇歇。
顾愉摇摇头，回了一个“八”的手势。
意识是她还想继续。
沈照游似是笑了下，但他们装备齐全，彼此有什么表情，其实都看不太清。
沈照游对顾愉又晃了晃手，这次比出的是“七”。
意思是在问顾愉，要不要加一些难度，然后去欣赏一下更有趣的。
顾愉面镜下的眼眸亮晶晶的，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照游看着顾愉的动作，无声笑了下。
现在……对面这只，应该是水企鹅了。
沈照游这样想着，也对顾愉点了点头。
下一秒，也不等顾愉反应过来，他在海中贴近，坚实左臂环上顾愉的腰身。
顾愉也不知道沈照游是怎么做到的，她就像被沈照游和海水双双托起的小球，被沈照游带着，一起游向一方岩洞。
洞口虚掩着的水草，被沈照游用另一条手臂拨开。
下一秒，无数条银光闪烁的漂亮小鱼，就这样从岩洞里冲出，像光带，也像汇聚成流的银河。
它们环绕过他们的身边，又溪流一样向上涌去。
顾愉怔怔地看着，流动的海水里，她的心跳快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