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上秃鹫夜盘旋……
【天門】春风剑士团全团覆灭;
西北义军战死将近十万;
凉州冲骑阵亡六万多;
黄昏西北双卫,八千贾家子弟殉族,笔砚双殒;
暗香东南卫殉难,甄宓之勉强护住纸墨;
韩遂、成英公战死沙场,阎行重伤陷入昏迷;
贾瑟、马超联手战季尔,杀死对方双双昏迷;
只有马腾勉强站着,所有人低估他——智、勇、义!
就像所有人都低估了,【天門】春风万人剑士团战力!
马腾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大家很快知道他去哪里,贾瑟醒来就打开信件。
内容断断续续,有些墨迹还很新鲜,贾瑟诵读:
“贤侄,你能开启这封信,西北义军三杰很欣慰!”
……
“义军受到天門威胁时,你父和我、遂弟定策,以贾家为首正面抵抗,反抗天門入侵凉州。”
“遂弟选出精锐义军,作为晋升筹码,投天門。”
“我设以美男计,勾搭门主季月。”
……
“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为配合遂弟尽快取信天門,你父出手假装去行刺他,不曾想他被天門反杀!”
“天門以此为由,对贾家发动了袭杀,一夜灭门。”
“我派去报信的人,被天門发现、阻拦、跟踪。”
……
“遂弟被迫吞服神花毒,每月若不服雪莲丹,必然会神魂颠倒发疯,身陷生不如死之境。”
“谋策几乎全部败落,唯独没失败是——美男计。”
“在遂弟暗中配合之下,我很快邂逅到踏春的季月。”
……
“我们守住义军主导凉州事,这一条是谋策最后底线,让汉人得以继续繁衍。”
……
“我带西北义军,扮作马贼四处行凶,劫杀胡族。”
“遂弟佯装追杀我,实则是在配合我行事。”
“为了避免第二次误杀,他干了很多件蠢事,冲骑身穿包金的铠甲,是他干的蠢事之一。”
“嫁女儿给朝廷探子,是他的最蠢事,没之一!”
“朝廷自顾不暇,无力对抗天門。”
……
“此策本来能持续贯彻。”
“但遂弟的命却已不久人世,一日不吸服神花就萎靡,神花之毒深入其灵海。”
“估计最多一年,他会彻底疯狂死去,无药可救。”
……
“我们无计可施时,洛阳城爆发复道之战。”
“龍門的战力浮出水面,还探知龍門的东家,竟然还是大哥的后人,我和遂弟又定一策。”
“由我说服門主季月,率领义军东进——大散关。”
“给中原汉人造成假象,义军是去打天門战将樊稠。”
“义军只要能开关混进中原,就可以作为天門马后炮,配合天門再一次东进。”
“我们真正目的,是把龍門引进凉州,托付重担。”
……
“在初次见到你时,我发现你不像你父亲。”
“非常冷漠、非常难接触,对我、遂弟心存疑虑,就知道你已先入为主,只能顺着你编造事。”
“本想在慢慢熟悉后,再告知你真相,只可惜……”
“遂弟求仁得仁,我该去铁山峰!”
贾瑟的诵读得非常慢。
他珍惜这封信的每一个字,众人听得心情非常沉重,西北三杰不愧是人杰。
马超热泪盈眶,但他的神情很骄傲,翻身上马。
他率领义军残部,像回马枪一样向西南……
苏醒过来的阎行沉默,纸鸢背着他上战马,率领三万多凉州冲骑,像回马枪一样回去……
甄宓施展着祈福术,全力救治伤员,她很累。
她无视戈壁滩的尸首,只盯着能救活一个算一个……
墨韵默默地帮一众主将,整理出最为体面的遗容,贾瑟亲手为他们安葬。
他愧疚地低语:
“试问英雄谁是英雄,英魂不朽……”
这一战是他的错,不应该分兵两线作战。
张郃麾下三万斗戟士,才是真正的回马枪,埋伏在楼兰绿洲东南,作为黑山客的援军。
他本想坚守玉门关,静候绿洲一战,最终果。
再以具体战况,应对玉门战事。
马韩二人却异军突起。
人算不如天算之下只能战!打没了贾家八千子弟兵,打没了暗香东南双卫。
赖以立足战力,在玉门关前这一战,损耗殆尽!
茫然四顾戈壁滩,预感有一丝危机临近。
上万儒生飞跃玉门关,他们青衫上绣着字,四个甲古文【稷下剑客】,他们就是【魏門】门生。
为首的人是位老者,一脸悲戚走来,作揖说:
“贾东家,鄙人华歆,贵门之功在千秋万代,我代表中原汉祚正统致敬!”
“我学宫必为贵門作史传世,留传青名以供后人敬仰——英雄碧血长凝万古秋!”
贾瑟抱拳回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能奈何!
他看出这些儒生,境阶个个都是元武夫。
甄宓继续在救治伤员,她学不来贾瑟隐忍,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只好让自己忙起来。
什么中原汉祚正统!什么感激贵門,言外意:
【魏門】才是正统!
【龍門】是野路子!
玉门一战中作壁上观!
一万位元武夫剑客在看着,同族人被异族剑士攻杀,战后才跑出来说鸟话!
贾瑟非常大气,不但让墨韵上了茶,还让弹琴。
战场上附庸风雅,就如同横槊赋诗一样。
华歆礼让一下才盘坐,听着疏勒河在潺流,看着秃鹫盘旋着子夜,品着带腥味的茶汤……
茶过三道味散话起,贾瑟静静听着,华歆说:
“贾东家,天之道贵在物竞天择,人之道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汉朝立国至今四百零一年,天道轮转是三百六十年,乱世就是人道的冬藏。”
“大道一分阴阳,人道不得永恒昌盛,不得永衰。”
“一盛一衰合天道,龍門不该逆人道轮转。”
“世外之人更不该入世,替天行道匡扶人道,可派出弟子入世争锋,不可亲自逆天改道。”
贾瑟品了一口淡茶,明知他在扯淡,依旧听:
“贾东家,气有五行之气,人有五色之人。”
“我汉人属土是炎黄人。”
“天下中还有属水的白冰人,属木棕褐人、属火黝黑人,及五行属金的鎏金人。”
“天下就这么大,只能养育那么些人,人多难活。”
“棕褐人不知天道,属木生机冠绝于五族。”
“曾以一族之力战四族,繁衍无度占地无数,是以世外降下毒金劫,举族应劫毒杀殆尽。”
“鎏金人极好斗残暴,以杀戮乱天下,灭人道。”
“是以世外降下毒火劫,永镇其族于天下地心。”
“终日以地心之火炼其金体,如今举族早已飞飞湮灭,天下只剩黄黑白三族。”
贾瑟听得可笑,可他实在笑不出来,细思极恐!
在这座天地之中,竟流传如此诡异邪说。
若不是历经三生三世,他或许就被这邪说,给忽悠成忠实的信徒,可他知道事实真相!
不知道真相的华歆,继续滔滔不绝,叨唠着:
“经此一战之后,龍門理当隐世。”
“以恢复汉祚人道轮转。”
“你若是再强行逆道而行之,欲以一门之力兴盛人道,必然殃及池鱼我汉祚。”
贾瑟听了这话,神情不由变得冷峻,沉声连问:
“华龙首,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魏門门主的意思?”
“贵门所认为汉祚正统,生存的地界在哪里?难道就在这座玉门关?关内汉祚关外胡吗?”
“灵帝把西域划凉州,违背魏門宗旨,才病死?”
“你们眼里炎黄族不能,学棕褐人那样无度地生养。”
“也不能学鎏金人那么好战,否则必然会被世外之人,再次降下天劫灭我族?”
华歆愣住当场,借着举茶盏来掩饰,紊乱思绪。
他从贾瑟的话中,听出肃煞的弦外之音。
也听出贾瑟知道的事,很多很广且很隐秘,毒杀汉灵帝这件秘事,知道内情的人稀绝。
就在他琢磨的时候,贾瑟缓缓站起,肃煞说:
“天下是天下人,不是魏門天下!”
“汉祚是炎黄族的分祚。”
“汉族是炎黄族的一支分族,明知天之道在物竞天择,那就不应该闭关自守。”
“天門派出战将,入侵中原毁我族祚,不知道吗?”
“你们打不过天門,把苟且说得冠冕堂皇!”
“为何禁锁曹操的地魂?不就是为了掌控他,让他为你们效犬马力,守住魏門俗世利益。”
“当下刘协中兴中原,损害你们利益,动根基。”
“然天下大势民心所趋,刘协身边又有【濯龙卫】守护。”
“你们奈何不得他与天下人,就跑到关外来找我商谈,那就谈谈你们的想法。”
“不要再胡扯淡,人来得再多也没用,抓不住我!”
“但我知道碣石山,稷下学宫是魏門山门。”
华歆脸色有一点破败,被贾瑟这些话撕破,尤其是光脚不怕穿鞋,这份决然令他忌惮。
他就不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直说:
“青、衮、徐。”
贾瑟哂笑摇头,指着东方问他:
“华龙首,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乎?”
“你说世外人不该插手俗世,你们魏門是世外之门吗?为何划地青衮徐三州?”
“贵门言不由衷,以所谓道义来遮掩,唯利是图。”
“从哪来回哪去吧,我等不破楼兰誓不还!”
就在华歆要起杀心时,贾瑟冲着那些儒生,发出了一声狼啸虎吼:
“尔等可是汉家男儿!”
“尔等可愿随我西进,战凉州、灭胡人、护汉人!”
“读书明理士为天下人,不是要守护宗门蝇营狗苟!”
贾瑟啸吼之后就踏空而去,不过他似乎飞错了方向,像慌不择路落荒而逃……
华歆恍然大悟,连忙率领【稷下剑客】,向他追去……
甄宓和墨韵对视,眼神里都充斥着忧色。
贾瑟那一声狼啸虎吼,分明就是色厉内荏,分明就是在以身作饵,他成功引走了强敌。
在【魏門】众人的心里,很清楚谁重要,谁次要。
甄宓墨韵二女,一点都不重要。
贾瑟没向楼兰绿洲逃。
他很清楚华歆和【稷下剑客】,只会添乱捡桃子不会帮,只能带他们远离绿洲。
一逃一追一天,贾瑟一路东南飞奔,逃到萧关!
萧关距离玉门关,将近有两千八百里远。
贾瑟经历一场大战后,脱力昏迷才刚苏醒,就遇到【魏門】华歆一众,就以喝茶拖延时间。
不但得到短暂恢复,还定下逃跑路,逃萧关。
可他发现逃错了地方,他看到了折桂花和黑山军!
不过很快又发现逃对地方!腰悬【夏日】佩的白玉剑士,正在萧关外驻扎休整……
折桂花很后悔,不该听杨九**话,占领萧关。
萧关险峻难飞渡,凭借坚弩利箭拒险关。
寨里的二十万黑山军,武凡混杂可堪一战,拦住了匈奴鲜卑联军,一开始她还很兴奋。
不时对将士们吹嘘,黑山没有孬种,皆好汉……
可不知从哪里,冒出上万剑士。
个个境阶都是元武夫!
她想马上率领黑山军逃跑,可也知道失去萧关庇护,个个就是待宰的羔羊。
她很快目睹之,关外那队白**群,变成羔羊:
在电光火石之间,贾瑟奋起余力渡萧关。
义无反顾手执【太刖槊】,人槊合一冲向关外,匈奴鲜卑联军军营中,胡砍乱刺大杀四方……
华歆率领【稷下剑客】,追了贾瑟一天,追疯了!
一看贾瑟杀入军营中,自恃艺高人胆大也杀进去……
那块不干涉世俗的遮羞布,在怒火中烧下化为火焰,像贾瑟在边杀边放火……
剑客遇到剑士,【稷下剑客】的剑刺向——【夏日剑士】……
一场突发的混战,发生在折桂花的眼前,发生在黑山军的眼前。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只有杨九娘眼珠灵动,她想到贾瑟的告诫。
这次没有告知娘亲,那个人是贾瑟,是山主。
她静静地观战,看血与火辉映:
一座座白皮帐在燃烧……
如同一朵朵白莲花在映红,草地像接天莲叶无穷碧,一直蔓延到黄沙戈壁……
那一抹抹血痕,不断刷在白皮帐上,别样红艳……
目光锁定到贾瑟,看他在白皮帐中游走……
看着【太刖槊】如意成刀,看着【太刿刀】在挥砍,刷起不知多少道血痕,点燃不知多少皮帐……
血在挥洒、火在燃烧,马在啸、风在吼,全乱了……
贾瑟眼里到处都是人,都是能杀的人没一个战友。
肆无忌惮地杀着人点着火,发泄着玉门关前的憋屈,发泄着对【魏門】的不满、对【天門】的仇恨……
他是如此狂野不羁,杀意滔天……
华歆越杀越理智,边杀边呼吁剑客撤离……
他发现都完了都晚了,剑客剑士都杀红眼,周边喊杀声震耳欲聋,他声音如沧海一粟!
折桂花越看越失智,想率领黑山军,杀出关?
杨九**小手,出现她的嘴上,甄宓出现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