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和陆谨棠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回想到刚才钱正德那心疼钱的模样，不由得为林秀芝感到心酸。
“他不会不想让秀芝婶做手术吧？”
陆谨棠：“不奇怪。”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有前例。
钱正德的母亲也是生了病，硬生生熬死的。
不过除了丈夫儿子不同意给她治病以外，她自己也默认了这个做法。
林秀芝的情况略有不同，至少钱招娣性格比较强硬，应该不会看着亲妈这样熬着。
苏筠问道：“厂里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当然不会。”
厂里还是很有人情的，作为厂职工家属，自然能享受一些福利政策。
钱正德最奇葩的是，他拿了厂里的贴补，却不给他老娘看病，看着他娘熬死。
大家不是没劝，但就连老太太自己都觉得看病是浪费钱，还不如留着给儿子。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了。
苏筠心情有些复杂，林秀芝看似不一样，但好像又一样。
倘若没有钱招娣，她怕是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陆谨棠摸摸她的脑袋，“别想太多。”
两口子回到家，大家便忙不迭询问情况。
陆谨棠简单提了几句林秀芝生病的事。
众人唏嘘不已。
李老头背着手，“都是邻居，大家伙儿都得搭把手。”
谢兴国连连点头，“应该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夫也说了，好在是早期，现在查出来还来得及。”
大家纷纷开始商量捐钱的事儿，先交到李老头手里，最后再统一交给钱正德。
苏筠悄悄捏了下陆谨棠的胳膊，真交给钱正德，这钱能不能给林秀芝当医药费可就不一定了。
只需要一个眼神，陆谨棠便领会到她的意思。
“李大爷，这钱还是交到招娣手里吧。”
李老头一愣，缄默半晌，才点了头。
“行，你说的有道理。”
倪香云刚燃起的心思，瞬间歇了下去。
还想着能从钱正德手里哄些钱呢。
她瞪了苏筠一眼，多管闲事。
丁老太眸色一闪，她错过了一场闹剧，回来才知道钱正德把林秀芝打进医院了。
现在又听见林秀芝生病，便起了心思。
不过她不是觊觎这笔医药费，她想的是老本行，给钱招娣介绍对象。
“老钱爹妈都走了，他才是一家之主，这钱说什么都得交到他手里，哪里有让闺女拿着的道理。”
倪香云连忙附和自家奶奶：“就是啊，钱招娣年纪小，万一这钱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我呸！”钱招娣大步走了进来，阴恻恻盯着倪香云看。
“真到了我爸手里，才会被你骗走！这可是大家伙儿给我妈凑的救命钱，你连这个钱都想要，倪香云你有没有良心！”
倪香云怒声反驳：“谁想要这个钱了！你别张口就污蔑人，我这也是怕你守不住钱！狗咬吕洞宾！”
钱招娣狠狠剜了她一眼，“我妈治病用的钱，我就算拼了命，我也会守住！”
她回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拿钱。
皆因钱正德丧良心，他把持着家里的钱，却不想拿出钱来给林秀芝治病。
还说什么：“我妈都能熬，你为什么不能？这钱都给你治病了，咱家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
李老头数了数钱，“这是大家凑的，招娣你先拿着。”
钱招娣哭着和大家道谢，差点跪下来磕头。
王桂香急忙将人扶起来，“不忙着谢的，等你妈病治好，你再来谢大家。对了，别忘了跟你爸说一声，把你**情况和厂里报备。”
她还再叮嘱两句，但这么多人听着总觉得不大好，便没多说。
钱凑完，便各回各家了。
苏筠一看，陆佳雨还没走呢。
察觉到她的视线，陆佳雨冷哼一声。
“看什么看！有这个钱捐给别人，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家妹子。”
她这话就是在明晃晃表达对陆谨棠的不满了。
陆家没分家，给钱招娣家捐的钱自然是王桂香出的。
但陆谨棠多给了十块钱，这也是苏筠的意思。
“谁不心疼你了？你当初嚷着要嫁去谭家，我们没劝吗？你现在的苦头可不是娘家人带的。”王桂香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她看这个缺心眼儿的闺女，怎么看都不顺眼。
“妈！你一点都不疼我，你压根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苦！”
以前家里上下的活儿都是谭孝先**干的，婚前本来说好了，她嫁过去是不用干活的。
结果现在她婆婆摔了腿，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上下这么多张嘴都等着吃饭，谭孝先哄着她把家里的活儿接下来。
起初说好就两天，现在干了四五天，她婆婆还下不了床。
苏筠便问：“妹夫呢？他不是没工作吗？”
陆佳雨白了她一眼，“就是因为没工作，才需要出去找工作啊。”
苏筠懂了，“所以他现在天天都出去闲逛？”
那不就是躲懒吗？
“什么闲逛，他是出去找工作！整天在家里窝着，能找到活儿吗？”
“那他现在整天出去闲逛，他找到活儿了吗？”苏筠反问。
陆佳雨气得不行，强调：“都说了不是闲逛！”
王桂香嗤然，“找工作也不差这两天，你把他喊回家伺候他老娘，等他老娘好了再出去找工作。”
谭孝先每天在外面溜达，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找工作。
再说了，工作是你去外面转两圈就能找到的吗？
陆佳雨嘟囔：“一个大男人，哪儿能在家里做饭啊，那多没出息。”
王桂香脸色黑了下来，不想再搭理她。
“妈，要不你把工作让给我吧，你好在家里享清福。”
“把工作让给你？”王桂香睨着她。
陆佳雨讨好一笑，挽着她的胳膊。
“你就我这么一个闺女，也得疼疼我啊。二哥三哥的工作都是靠着家里得来的，就我什么都没有。”
王桂香一把甩开她的手，疾言厉色：“你什么都没有？你出嫁家里没给钱吗？你嫌读书累，初中就辍学在家，后来我们在厂里给你找了临时工，你干了两天就嫌累不干了！是我们不给你吗？是你懒！”
“要工资高，还想图清闲，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