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买家 第338章:你唤我一声中极教主便是!(8k ,二合一)

(最近的章节不好分章断节奏,就二合一两天啦)

与黄金行省的浮空车完全不同的是,

天都的浮空车,居然在其中镌刻了空间道纹。

正常的、不过七八米长,三四米宽,可入内其中,居然比一座足球场都更为宽阔!

内里竟也都坐满了人——全是从四十九行省中赶来的世家豪族。

细细看去,恐怕能有上万之数。

“这么多人??”崔问道惊声,一旁的族老微微颔首,低沉开口解释道:

“这还不是全部,约莫一半的模样,四十九座行省,稍微有些野望的家族都派了人来。”

缓了缓,族老继续道:

“有些来参加角逐的家族,很可能都已衰微了,甚至来天都的路费,都要耗尽最后积蓄,甚至负债累累。”

“那你知道,他们就算如此,为何还要强行来参加角逐?”

崔问道茫然的摇了摇头,一旁的崔六朵和崔问鼎也都陷入沉思。

族老自问自答道:

“原因很简单,否极泰来之下,这些衰微小族都会出现了不得的天才,他们也就都将希望寄托在天才们的身上。”

“换句话说.这里的上万人,除了陪同来角逐的一小撮人外,几乎都是当代天骄。”

全是天骄?

崔问道色变,张福生则静静的环顾了一圈,眼眸中悄然闪烁而过细密的因果丝线,

因果映照之下,浮空车内上万人的底细,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不俗啊”

张福生啧啧称奇,此地九成以上的人,居然都有特殊的体质或命格存在,

譬如天生剑骨、先天无垢之身,又或者生来便是的王宰命格、七杀命格等,只能说不愧于大争之世。

他心头感慨,这些人,若是放在其他衰微的时代,此地绝大部分人都是可以作为话本故事主角的,

但如今,却都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毫不起眼。

“总算是等到今日最后一行人了.这十望究竟如何做想的,清晨赶来的,非要等至临近零点,人齐了,才安排入住?”

坐了上万人的浮空车中,喧闹非凡,此刻便有人在抱怨。

族老一边带着几人落座,一边小声道:

“这一次角逐,便是由上一次的十望来安排.听闻,主要是端居浮空岛上的孔、孟两大家来主持”

孔孟两家?

张福生挑了挑眉头,孔家以孔神通为主,是前任的调查司司长,更是古圣派之主。

至于那孟家?

没记错的话,孟家之主便是孟青天,勘天司的现任司主,暗地里,便也为天理派的教宗。

古圣、天理二派,明面上水火不容,可各家教宗却是至友。

张福生无声的笑了笑,老孔啊.

这老小子,心思不纯,胆大包天,算计自己,算计彼岸世界,也算计高天之上,

正好,借这一次榨干掉剩余价值。

思绪辗转间,浮空车已缓缓发车,此刻正朝着两千丈区域疾驰,

车内则人声鼎沸,许多相识相知的世家子都在高谈阔论,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最后登车的崔氏众人。

“那就是清河崔氏?”

“是了,就是他们,我认得那女子,叫做崔六朵,崔氏第一天骄,二十来岁,传闻已是顶尖的先天大境!”

“我听说清河崔氏执掌一本神书,可改易生灵余寿?”

“确有此事,清河崔氏虽然是千余年前才兴起的大族,但这一次十望角逐,他们的机会却最大.”

类似的议论声遍布四面八方,很多天骄的目光都眺望了过来,但大都带着毫不遮掩的敌意。

篡写寿数,换句话说,神灵之下者碰到了崔氏一族,怕是见面就得死!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崔氏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袭杀之!

便此刻。

至少上千道杀机锁定而来,

崔问鼎如坐针毡,看了眼巍然不动的朵儿姐,又看了看同样神色不变的崔问道,

他忍不住传音问道:

“族弟似乎一点也不慌?”

崔问道传音答道:

“这杀机锁定而来,是因为惧和怕,我执生死簿,便该他们惧怕我,我何故要慌张?”

崔问鼎失声,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下意识的,他又看了一眼疑似家族底牌的麻衣青年,

对方垂着眼睑,似闭目养神。

同样不曾因这刺骨的、重重迭迭的杀机而动容。

旁个儿的谪仙少女同样如此。

“倒是我落了下乘。”崔问鼎苦笑。

时间流逝,

不过片刻功夫,

浮空车便已抵至了目的地。

“还是很难想象,世上竟有这样的城市啊”有世家子在轻声感慨,

张福生睁开眼,顺着车窗望出去,浮空车正悬停在一座巨大酒店之侧,

此地位于两千丈区的‘平台’上——整座天都,就是由一层层间距百丈、横连建木的环形平台所构成,

平台围绕着建木,延伸出去三百里之宽阔,

八千丈足足八十层,每一层都比曾经的江州市要更大的多!

“到了。”

司机有些木讷邪性的声音在这容纳万人的车舱内回荡:

“这里是孟老爷给来参加角逐的世家子,准备的居所去吧,去吧。”

他在含笑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子冷寒意味,许多些个修为相对低微的世家子都打了个寒颤。

车门打开,原本半米见宽的车门同样在空间道纹之下,延展成三十米宽阔,

张福生跟着那崔氏族老,于拥挤人群中下了车,人群又在一个个侍者的引导下分流。

一次性来的人太多了,等到彻底入住,时间已过了零点。

“总算到地儿了。”

族老呼了口气,六人分到的,是一个巨大套房,六室两厅,足有三四百平。

他此刻环顾四周,忽然意有所指的开口:

“正式角逐是在三月一日,还有半月光景,道尊,这半月间你是住在这儿吗?”

一旁的崔问鼎纳闷道:

“族老,道老弟不和我们住一起,那能住哪儿?”

族老没搭理他。

张福生则随**答:

“看情况吧,大抵是会先呆在这儿。”

他想的很清楚,这与冥土相关的算计,未必是冲着自己来的——大概率是朝崔氏发难。

要入局,便需要和崔氏待在一块儿。

再说了,天都广袤,自己初来乍到,也的确没个去处,至于林东西.

张福生目光幽邃,入了天都,已然可以感知到林东西的所在,就在极上处,八千丈区。

看来,小师姐果然是遇到‘贵人’了。

族老此时走去,拉上了窗帘,这才回头道:

“舟车劳顿,大家便都先休息吧,我却是要出去一趟.你们可要小心,夜时莫随便出门。”

张福生转过头,饶有兴趣开口:

“那你便还偏偏选在夜时出门?”

族老犹豫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坦率道:

“是去黑市,见这天都灰色世界的大名鼎鼎者——唤做太岁老爷。”

缓了缓,他补充道:

“族长提前联络好了,我此去是从太岁老爷那儿取名单的,这次来参加角逐的世家子之名单。”

“毕竟,生死簿要想改写寿数,也得知道名字才是。”

崔问鼎好奇道:

“那怎偏偏要在夜时?”

族老回答:

“夜时,那位太岁老爷才会出面当家,白日里是从不露面的”

张福生挑了挑眉头,太岁老爷?

这名字有些意思,是巧合?

他查看因果,却再次碰壁,追溯不见具体只能说,不愧是联邦首都么?

随意一人,都难以洞悉其因果内里,要么命格或位格奇高,要么就是一位当世的大能。

有意思。

“我去去就回。”族老交代了一声,快步离去,偌大的客厅便就陷入安静。

“要切磋么?”

一直沉默寡言的崔六朵忽然开口,张福生朝她看去,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切磋?

张福生失笑,这小家伙,倒是和自己较上劲了。

他摆了摆手,并未搭理,在崔六朵几乎喷火的目光中,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透过薄纱般的窗帘,张福生凝望着外界景色,目光渐幽。

冥土没感觉到,森冷死气却是有所察觉。

这一整层,这一整个第二十层平台,死气流淌,而死气、阴气最为浓郁之所,

便就在这处酒店。

恐怕不是巧合。

朝阮玉兔点头示意后,张福生也不搭理正磨牙的崔六朵,自顾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才一带上门,他便已悄然遁出了这酒店。

“等那算计寻上门,倒不如我自己先去试试,能不能撞上冥土”

张福生换上了一袭玄色黑衣,草鞋变成了金丝皂靴,稻草编成的粗糙斗笠则直接摘了去,

换做的,是一张似鬼似怖的半脸面具。

若仔细看,面具恰呈现的,是为【中极教主】的模样。

“冥土.如何入冥土?”张福生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饶有兴致的低语呢喃。

………………

“阿姐,不是说在这两千丈区,入了夜,最好不要随便出门走动吧?”

“怕什么?”

诸葛余一满不在乎道:

“不过是此地阴气重,容易误入冥土罢了我本就对首都的冥土好奇的紧。”

一旁,诸葛思打了个寒颤,望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哭丧着脸:

“但也不能悄悄溜出来啊?好歹也得跟叔父说一声吧?”

诸葛余一鄙夷的看了眼小弟,哼道:

“我们诸葛家,乃十望之一,你便连就这点出息?”

诸葛思神色一苦:

“阿姐,咱们是这十望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太爷爷当初运气好,捡了个漏,这才让咱们成了上一个千年的十望”

“这一千年,咱们要还能成十望,那才是见鬼!”

诸葛余一瞪了他一眼:

“说什么丧气话?而且,太爷爷说是捡漏,实际上我早就向他老人家问过了——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太爷爷是神机妙算,算来的漏!”

听着阿姐的话,诸葛思翻了个白眼:

“这话儿也就你信了,就咱太爷爷,整天抠着那大脚丫子,神机妙算?”

他抚额道:

“真要神机妙算,我诸葛家怎会被那也是运道好,才登上十望的司马家压制的这般惨烈”

诸葛思话语戛然而止,眯了眯眼睛:

“说什么来什么啊”

迎面走来了个银袍男子,姐弟两人再熟悉不过——正是司马氏年轻一代的魁首。

司马誓。

银袍男子负手走在长街上,淡淡瞥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姐弟两人:

“怎么,也出来寻冥土鬼市的?”

诸葛余一俏脸微寒:

“与你何干?”

司马誓晒笑道:

“怎的火气还是那般大?我为司马氏这一代年轻魁首,你是诸葛氏这一辈的首席。”

“你我应当平和交谈才是——哪怕我们两家有再大的怨仇,但到底是十望,喊打喊杀是小家族才做的事。”

听着这银袍男子戏谑的声音,

诸葛余一将牙齿磨的嘎吱做响,冷冷道:

“等到了角逐之事,我当斩你。”

司马誓哈哈一笑:

“你这名字可取的不好,诸葛余一,按理说该万事留一线,可你却从不给自己留一线。”

他笑容猛的一敛:

“诸葛丫头,有些话,说出口来,可就收不回去了。”

两人隔空对峙,气机交错,尘埃自然而然的荡开,空气剧烈扭曲之下,翻起肉眼可见的褶皱来!

赫然都是两位半只脚踏入天人的存在。

诸葛思呼吸困难,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看见阿姐和那司马誓之间的气机交锋,正愈演愈烈!

虚空中不断碰撞出明光,光现又隐,明灭交错之间,连虚空都几有裂开的趋势!

司马誓低沉开口:

“你寻冥土,怕是奉了你们诸葛家那老鬼的密旨,要找这太岁君的吧?”

诸葛思脸上浮现出迷茫之色,太岁君?

那是什么?

不是说出门来撞撞运气,碰不碰得见冥土的吗?

密旨又是?

他看见阿姐眉眼忽而锋锐:

“怎么,你们司马家的老东西,也是这么吩咐你的?你这嘴,倒是半点也不严。”

司马誓轻笑:

“此地又无外人,祖宗宝贝护持下,也无人可窥视此间,你我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他瞥了眼诸葛思:

“至于那小家伙.我等下帮你宰掉不就行了?自然也就保下了隐秘呢”

“你敢!”

诸葛余一横眉冷对,身后隐有十座洞天轮转,司马誓含笑,分毫不相让,

眼看气机交锋就要演化成真正搏杀之时。

‘笃,笃,笃’

街尾忽有脚步声传来。

诸葛余一、司马誓同时一愣——怎的会有脚步声?

他们彼此在交锋之时,便都已各自动用祖宗宝物,遮了此地,甚至乱了天机,

按理说,绝不该有人靠近才是?

下意识的,两人看向街尾的那处小巷。

‘笃,笃,笃’

平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巷中幽邃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晰,

等到来人走到巷口,入眼的,便是当先踏出巷口,踏在长街明光之地的一只靴子。

靴子呈现皂青色,其上绣有金丝,看上去颇像是古时的官靴,

随后而现的,是一袭玄衣,玄衣上又用纯黑色的线,刺着图案,

玄、黑二色本一体,

那图案也就看不清晰,只是可以隐约辨认一二,像是宫阙,又有府衙、高山、古桥,古怪的紧。

最后入眼的,

则是一张带着半截青铜面具的脸庞。

司马誓、诸葛余一彼此之间交锋的气机,不约而同的转向,朝着那来人镇压了过去!

虚空扭曲,前者气机是要将来人直接卷杀,后者则是要将对方桎梏。

可等气机临近那玄衣人身前方寸,

汹涌的、能绞碎山峦的恐怖气机,却竟如似冰雪般消融了去。

两人同时色变。

张福生掸了掸衣襟,扶了扶脸上凉冰冰的青铜面具,笑道:

“只是过路而已,两位怎的如此凶悍?”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人,心头啧啧称奇。

一个诸葛氏,一个司马氏,都为上一个千年的十望之一某种意义上,在新的角逐完成前,这两家也都还是十望。

诸葛,司马.就这么巧合?

张福生眼中幽色一闪,当即明悟。

好吧。

还真不是巧合。

因果映照,司马真是晋朝皇脉,诸葛也的确是当年丞相的血脉后人。

“阁下何人?”

两道呵声并起,司马誓手中浮现断戟,诸葛余一也挑眉,手中不知何时捉起明灯。

张福生扫了一眼,微微讶异,

断戟明显有些年份了,其上居然有人皇玺的些许意韵,至于那灯,也很不凡,明显来自旧世。

再察因果,灯是七星灯的主灯,断戟却是当年司马氏刺死魏帝的戟——被炼成了至宝。

啧。

张福生忽觉有些恍惚,上辈子,三国的故事可是耳熟能详,

如今见了司马氏和诸葛丞相的后人,齐现在眼前,如何能不恍惚?

竟叫他觉得,有些许的不真实。

“阁下何人?!”

司马誓和诸葛余一第二次齐声发问。

张福生耸了耸肩膀:

“路过而已,何必.嗯?”

他按下话音,环顾四周,

司马誓和姐弟二人也随之环顾,惊觉生变。

原本空无一人的长街,不知何时已笼罩起一层薄薄的雾,雾中竟人影绰绰,甚至传来古腔古韵的叫卖声。

“卖馄炖了,新鲜的馄炖!”

“炒面!炒面!一口香的炒面!”

“卖花——彼岸花!上年份的老彼岸花,来一来,看一看!”

吆喝声回环不绝,诸葛余一和诸葛思对视一眼——冥土!

旋而,诸葛余一看见那个玄衣铜面的神秘人,蹲下了身,捻起一撮泥来。

张福生捻着泥,凑到眼前,轻轻闻了闻。

死气和阴气充溢,且透着极其沧桑的岁月气息.这冥土,竟是真真正正的【冥土】。

或者说九幽。

但并非是弥勒腹中的未来九幽。

“九幽的碎片?”

张福生目光晶亮,借【中极教主】之位格,立刻知觉,这是真正九幽的一部分碎片。

“所以,九幽在被放置入未来之前,遭打碎过一片或多片?”

他站起身,拍掉手上阴泥,四周的雾渐浓又渐淡,诸遭景象,映入眼帘。

远处是雄关巨城,头顶是漆黑圆日,

至于近处,则为古时候的互市,但互市里的摊贩和客人,却并非是人——

或者说,大都不是人。

都是游魂厉鬼恶祟。

于此雾散时分,

叫卖、吆喝的厉鬼邪祟们,齐齐转过身来,盯向四人。

而后又齐齐收回了目光。

“惹不起惹不起。”卖馄炖的大邪祟嘀咕道:“三个先天呢打不过!”

“还有个穿黑衣服戴面具的!”一旁卖彼岸花的幽魂接声开口:

“看上去就不好惹不过奴家觉着,这玄衣铜面人,看着有些亲切哩,也不知他愿不愿意和我亲热亲热”

叨咕间,挽着花篮的女鬼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盯着张福生,惨白的脸颊居然有些发红。

不只是她。

互市中的女鬼女邪祟,都齐齐的盯着张福生,每一只居然都在呢喃着类似的话,

大抵便是想要和这玄衣铜面的活人,亲热亲热。

是真正意义上的亲热。

司马誓和诸葛姐弟齐刷刷的看向那神秘人,

诸葛思缩了缩脖子,嘀咕道:

“这算什么?真正的桃花劫??”

诸葛余一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巴掌,看向那玄衣铜面的目光更加凝重了些许。

张福生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这些个女鬼.怎么都一副发春的模样?

不可能是自己中极教主的位格——他遮掩的很好,也绝非这些小鬼能看出来的。

那是什么?

彼岸骨?

阴世身?

张福生摩挲着下巴,有些好奇,心生疑惑,天地却并未解答,追寻因果,也看不出个究竟。

他也懒得多想,笑眯眯的走上前,走近司马誓和诸葛姐弟,乐呵呵道:

“我初来冥土,三位想来比我熟悉一些,不如为我引路一二?”

一袭银袍的司马誓目光一冷:

“你”

话未脱出口,他心头忽然一寒,灵觉在悄无声息的预警——不可骂出口。

司马誓心头生出强烈预感,自己若胆敢呵骂这玄衣铜面之人,或许,会遭天谴。

对。

天谴!

他悚然一惊。

诸葛余一则将阿弟护在身后,眯起眼睛:

“我们姐弟二人也是第一次到这冥土,便不与阁下同行了!”

张福生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话是如此,不过你们两家人,不是要找什么太岁君么?我好奇,这太岁君是那什么太岁老爷么?”

“嗯,不论是不是,我倒也想要见一见两位口中的这太岁君。”

司马誓呼吸一滞,

诸葛余一心头微微发寒,此人果然什么都听到了!

明知自己和那姓司**混账,都为十望,此人还如此肆无忌惮.是有何依仗?

这是一位天人么?

又或者,尊者?

心思百转千回间,诸葛余一冷淡的斜了一眼司马誓,淡淡道:

“嘴巴不把门的家伙。”

司马誓默然,没有回声,只是凝重的盯着这玄衣铜面。

“好了。”张福生轻飘飘开口:“所以,两位口中的太岁君,又何在呢?”

司马誓沉默依旧,

一旁的诸葛余一呼出口气来:

“我和这家伙,自有办法去寻太岁君——至于阁下,既然要相随,我们怕也没能力拒绝,但阁下是否该给个名号呢?”

话落,

她看见这玄衣铜面含笑开口:

“我么?名姓可就多了去,不过在这儿嘛”

张福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黑色大日,极目远眺,可窥见大日非日,而是一只巨大的竖瞳!

烛龙的眼睛?

他想到了弥勒腹中,未来九幽之内的烛龙尸骸。

此时回忆,那尸骸的确是缺了一只眼眸的。

思绪辗转间,张福生继续道:

“在这儿,大家可以称我一声罗酆便是。”

罗酆?

诸葛余一下意识的和司马誓对视了一眼——两姓大仇,此刻竟也暂时缓解。

毕竟,有‘外敌’当前。

两人都咀嚼着罗酆之名,似从未听闻过啊

诸葛余一忽然挑眉,敏锐注意到,

互市里,一些岁月气息很厚重的鬼物,在听见‘罗酆’二字时,似都微微一愣。

但也只是愣了愣。

她收敛思绪,手持明灯,低沉道:

“罗酆道友既要相随,那便跟着就是——但话说在前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怪不得我。”

张福生惊奇道:

“怎么,见那太岁君,还有意外不成?”

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鬼物们也就将‘太岁君’三字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无论是岁月气息厚重的‘老鬼’,还是明显才死不久的新鬼,

脸上都齐齐浮现出惊恐之色。

诸葛余一别过头,避开张福生好奇的目光,也并未回答,只是默默执着明灯前行。

烛火摇曳,似在引路。

张福生耸肩,不以为意,信步便跟了上去。

四人便穿行过了这处互市,朝着远处更广阔的一座‘小镇’行去。

除了远处的雄关巨城之外,

那小镇,已是目所能及之处,唯一的‘聚居地’了。

不过,住着的都是鬼物,倒也有活人,但显然都是外来者,且个个气息不俗,

张福生扫了一眼,仅当下所见,最弱竟都是先天之境

他摩挲下巴,若有所思,认为也有可能是先天之下的生灵,都被邪祟、厉鬼撕碎了。

靠近小镇,

诸葛余一手中的明灯更亮,司马誓抓着的断戟也开始微微震颤,

张福生看向镇门口的阴石碑,其上唯有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孟婆镇’。

张福生挑了挑眉头,再度看向那座连自己都无法清晰凝见的雄关巨城,

靠近这镇子后,那雄关巨城反而可以看的清晰些了,

雄关之上,唯九幽二字,巨城之处,则是【中极】这两个字。

九幽关,中极城。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诸葛余一听见玄衣铜面的神秘人如是感慨。

她也没理会,保持着警惕,持着明灯,率先步入阴森幽寂的镇子,

张福生灼灼的目光从那座中极城上收了回来,快步跟上,思绪在转动。

中极城,中极

他不觉得是巧合。

但此中极,是否是自己那中极?

竟也还真不好说。

毕竟,自己当初凭一气化三清之法,塑造中极教主之天位后,

那天位是直接贯穿历史前后的,就连明月姑**记忆中,都竟真有那么一位中极教主!

而九幽的主人,从自古以来的后土皇地祇,

也随之变化成了‘自古以来即为后土中极’。

“那该不会.是我的城吧?”

张福生心头颤动,越想,越觉得有这么个可能!

他按捺住前去中极城的冲动——九幽关很危险,凝视之时,灵觉在预警。

不可大意!

思绪收敛,张福生环顾这孟婆镇,镇上游走的活人比互市中稀少的多,

也没了寻常的游魂小鬼,出现在这镇中的,尽都是一些媲美先天、天人的大邪祟!

张福生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跟着诸葛余一和司马誓,直直走至了镇子中心,走至了一处小屋楼前。

楼上有匾,匾上有字,字为太岁。

“呼”

诸葛余一轻吐了口气,一手执灯,一手轻叩楼门。

‘吱呀~’

楼门自开,尘埃荡落,灰气流转,其中有声传荡而出。

却竟是一声惊堂木,而后是娓娓道来的说书声!

“且说那年,盖世妖猴手持一根定海神针铁,从人间打到天上,从天上打到了地下。”

“那妖猴就这么闯了进来,呵一声看棒,打的冥土七零八落,硬是从大冥土上,打碎出咱们这么一块小冥土!”

声落,又是一声惊堂木。

有大邪祟发问:

“那妖猴是何许人也?”

说书的小老头一捻胡须,摆手摇头:

“说不得,也记不清.且看咱们这儿,从旧世苟活至今的鬼鬼怪怪半点不少,又有谁还记得住旧时事儿?”

又有大邪祟问:

“太岁老爷,您又怎记的有这么一个妖猴打碎冥土之事?”

说书人摇头晃脑:

“就记得这么一丁点。”

有活人问:

“当真就这么丁点?”

说书人不满,一拍惊堂木,脚踩着来拜见的崔氏族老,看向发声质问的来人——一个玄衣铜面,看不清脸孔的年轻人。

他呵道:

“爷爷说话,哪里有半点做假?你这小娃娃,姓甚名谁?怎的半点规矩都不懂.至于你们。”

太岁老爷看向诸葛姐弟和司马誓,当即了然道:

“诸葛家和司马家的人?来寻上君的吧?却要等等了.话说回来。”

他再一拍惊堂木,脚尖在崔氏族老的背上轻点,挑着眉头,捻着胡须,第二次问:

“说来,姓甚名谁,不懂规矩!”

张福生微笑,拱了拱手,平静道:

“在此间,你便先叫我一声罗酆就是。”

说书人一个激灵,站起身来,踩在崔氏族老的身上,踩的对方龇牙又咧嘴,而后怒声:

“犯了忌讳,犯了忌讳!”

“快快改名,快快改名!”

张福生看着这说书人,好笑道:

“改名嘛?”

他笑容忽然收敛:

“那你称我一声中极教主便是。”

轻飘飘的声音回荡在屋楼中,说书的太岁老爷手一抖,丢下了那紧攥着的惊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