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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怡红院开门
陇西郑王府。
正厅的烛火在风里摇曳,将郑王狰狞的影子投在金砖地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废物!”
随着一声怒喝,青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汇报的小厮脸上,划开一道血口。那小厮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连痛都不敢哼一声。
“本王怎么吩咐的?” 郑王踩着锦靴,一步步走到小厮面前,军靴碾过地上的碎瓷,发出刺耳的声响,“只许搅乱场面,让皇姐受点惊吓就行,谁让你们动真格的?!”
小厮浑身抖得像筛糠,声音都在发颤:“王…王爷…是…是那边传来的指令,说…说要‘做得彻底些’,属下…属下也不敢违抗…”
“那边?”郑王猛地抬脚,一脚踹在小厮胸口,将人踹得倒飞出去,撞在廊柱上,喷出一口血来。他一步步逼近,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撞击着甲胄,发出沉闷的响声,“本王问你,谁才是你的主子?!”
厅内的侍卫们全都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谁都知道,郑王暴怒时,最爱杀人。当年不过是有个下人记错了他的吩咐,就被他下令拖去喂了府里的獒犬。
“王…王爷饶命…”小厮挣扎着伸出手,想去抓郑王的袍角,却被郑王一脚踩住手腕。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小厮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手腕竟被生生踩断。
“说,是谁让你抗命的?”郑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脚下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小厮疼得眼前发黑,断断续续道:“小的知错了,求您放过小的吧。”
郑王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脚猛地一拧,那小厮的手腕彻底废了。他直起身,对着侍卫冷冷道:“拖下去,处理干净些。”
侍卫们不敢耽搁,立刻上前拖起已经昏死过去的小厮。刚走到门口,就听郑王补充道:“别让他死得太痛快,让他知道,背叛本王的下场。”
侍卫们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加快脚步消失在夜色里。
厅内只剩下郑王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残月,“皇姐啊皇姐,”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本王本不想伤你,可你挡了太多人的路… 这就怪不得本王了。”
他转身回到案前,拿起纸笔,飞快地写了一封信,用火漆封好,递给暗卫:“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玩脱了线,就得自己缝补。若是牵连到本王,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暗卫领命离去,郑王重新坐回主位,端起新沏的茶。
而那被拖出去的小厮,最终的结局无人知晓,只知道第二天清晨,王府后的狗舍里,多了几块带血的骨头。
马车刚停在镇远侯府门口,沈弘便铁青着脸候在门内,见沈清辞下来,二话不说就甩了袖子往正厅走,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显然是憋着一肚子火。
沈清辞心里了然,平静地跟了上去。刚踏进正厅,沈弘就猛地一拍八仙桌,上好的官窑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沈清辞!你可知错?”
“女儿不知错在何处。” 沈清辞垂眸而立,语气平淡无波。
“不知错?” 沈弘气得吹胡子瞪眼,“长公主问你要什么赏赐,你放着爵位良田不要,偏要替那些流民求情!你可知这会让侯府错失多大的机会?若能借此攀附长公主,往后咱们沈家在京中何愁没有立足之地?”
“父亲只知爵位良田,可知城外流民正挨饿?” 沈清辞抬眼直视他,“长公主已答应奏请皇上施救,此事关乎数千人性命,难道不比侯府的富贵更重要?”
“你!” 沈弘被噎得说不出话,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你一个闺阁女子懂什么!没有权势,如何在这京城立足?等那些流民冻饿而死,自然会有官府处理,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操心?”
沈清辞却不愿意服软,她回府以来对沈弘都是顺着她来,从来没有忤逆他的意思,今天着实大胆了,“眼下流民之事最为紧要,女儿已让人备了些粮食,明日便亲自送去城外粥棚。”
“你敢!” 沈弘怒喝,“侯府的银钱是让你这么挥霍的?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外传来老夫人沈淬兰的声音:“这是在吵什么?清辞刚从马场回来,累了一天,有话不能好好说?”
沈淬兰拄着拐杖走进来,目光扫过沈弘:“弘儿,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置气?清辞今日救了长公主,是大功一件,你不奖赏也就罢了,怎能苛责她?”
沈弘不服气:“娘,您是不知道,这丫头放着好好的赏赐不要,偏要管流民的闲事,这不是胡闹吗?”
“胡闹?” 沈淬兰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我倒觉得清辞做得对。心怀仁善,方能立足长远。再说,你以为长公主真会让她白忙活?”
她对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捧着一个锦盒上前:“老夫人,这是方才宫里送来的,说是长公主给清辞小姐的赏赐。”
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沓银票,票面金额竟全是五千两。沈弘看得眼睛都直了,嘴里喃喃道:“这……这是……”
“这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 沈淬兰看着沈清辞,眼中满是欣慰,“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咱们镇远侯府的嫡小姐,是位医术精湛的大夫?这名声,可比几亩良田金贵多了。”
沈弘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指责的话。
沈清辞对着沈淬兰福了福身:“多谢祖母明鉴。”
沈淬兰摆摆手:“你呀,也别跟你父亲置气。他也是盼着侯府好,只是方式急躁了些。流民之事,你想做便去做,人手不够,就让管家帮你派人。”
“谢祖母。” 沈清辞心中却实在难以生出什么情愫,沈淬兰这次为她撑腰,不过是为了这个名声,但骨子里她和沈弘是一样的。
在马场上,沈清辞被众人嘲笑的时候沈弘便无视,只有对他有用之时,他才记得这是她的女儿。
沈弘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