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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草原的夜,
深沉如墨。
寒风卷过无垠的旷野,
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明军主力,
在一条背风的山坳后扎营,
篝火星星点点,
如同散落的星辰。
中军大帐内,
烛火摇曳。
朱标正与朱棣、李祺、徐辉祖、耿璇等人,
对着铺开的简易舆图低声商议。
“标哥,”
李祺的声音,
打破了帐内的沉寂,
“东南方向,
一百里外,
‘黑石滩’区域,
有异常!
数量……约五千!
正在集结!
似乎是……一个大型部落的聚集地,
但……戒备森严,
不像普通牧民!”
“看这态势,
像是准备拔营转移,
或是……要对我们有所动作!”
“黑石滩?”
王保保立刻上前一步,
他熟悉漠北地理,
闻言神色一凝,
“殿下!
黑石滩地势开阔,
水草丰美,
常有大部落盘踞。
若臣所料不差,
应是‘黑狼部’的冬牧场!
其首领‘哈尔巴拉’,
性情凶悍狡诈,
是北元昭宗的死忠,
手上沾满我汉民鲜血!
其部控弦之士,
不下三千,
皆为悍勇之辈!
他们此刻集结……恐非善意!”
王保保语气凝重。
朱标眼神一寒,
手指猛地敲在舆图上,
黑石滩的位置:
“想跑?还是想咬咱一口?
哼!做梦!”
他抬头,
目光扫过帐内诸将:
“徐辉祖!耿璇!”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骑两千,
即刻出发!
徐辉祖绕行至黑石滩东北,
截断其向漠北深处,
逃窜之路!
耿璇迂回至黑石滩西南,
待中军信号,
以火箭覆盖其营地!
务必焚其辎重,
乱其军心!”
“得令!”
徐辉祖、耿璇抱拳领命,
眼中战意熊熊,
转身大步出帐,
点兵备马。
马蹄声在夜色中迅速远去。
“常茂!”
“臣在!”
常茂声如洪钟。
“神机营火箭队,
由你统带!
随中军主力行动!
待耿璇部到位,
听孤号令,
火箭齐射,
给孤把黑狼部的老巢烧成白地!”
“殿下放心!
火油火箭管够!
保证烧得他们哭爹喊娘!”
常茂咧嘴一笑,
杀气腾腾。
“李祺!老四!”
“标哥!(大哥!)”
“随孤亲率中军主力三千铁骑,
直扑黑石滩!
待火起敌乱,
给孤碾碎他们!”
“得令!”
李祺和朱棣齐声应诺,
眼中都同样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朱标抽出腰间那柄,
由工部特制的百炼精钢长刀,
刀身在烛火下,
泛着幽冷的寒光,
他屈指一弹,
刀身发出清越龙吟:
“孤的大刀,
早已饥渴难耐了!”
“出发!”
夜色中,
明军如同苏醒的巨兽,
悄然行动。
中军三千铁骑,
人衔枚,马裹蹄,
在朱标的亲自率领下,
如同一股沉默的黑色洪流,
借着夜色的掩护,
向着东南方向的黑石滩,
疾驰而去!
李祺策马紧随朱标身侧,
心神时刻关注着,
脑海中的“沙盘”,
不断调整着方向,
确保大军以最短路径,
直插敌营核心!
王保保熟悉地形,
率归义军精锐为前导。
朱棣则兴奋地摩挲着马槊,
跃跃欲试。
一个多时辰后,
大军已悄然运动至,
距离黑石滩,
约二十里的一处低矮丘陵后。
李祺勒住战马,
低声道:
“标哥,到了!
前方二十里就是黑石滩!
徐辉祖部,
已抵达预定位置!
耿璇部也已就位!
黑狼部营地灯火通明,
人马喧哗,
似乎正在连夜收拾行装,
准备转移!”
“好!”
朱标眼中寒光一闪,
“传令!火箭队准备!
给耿璇发信号!”
“得令!”
一名亲兵立刻取出,
特制的信号火筒,
点燃引线!
“咻——嘭!”
一道刺眼的红色焰火,
拖着长长的尾焰,
尖啸着窜上漆黑的夜空,
在高处轰然炸开!
黑石滩西南方向。
耿璇勒马立于,
一处缓坡之上,
看到夜空中炸开的红色信号,
眼中精光爆射!
他猛地抽出佩刀,
刀锋直指下方,
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黑狼部营地,
厉声怒吼:
“神机营!火箭队!
目标——敌营!
三轮齐射!
给老子烧!”
“得令!”
早已列阵完毕的神机营火箭手,
迅速点燃引线!
“嗤嗤嗤——!”
引线燃烧的火花在夜色中连成一片!
“放!”
耿璇长刀挥下!
“咻咻咻——!
咻咻咻——!”
“咻咻咻——!”
数百支拖着长长橘红色尾焰的火箭,
带着凄厉的呼啸,
划破漆黑的夜空,
狠狠地砸向黑狼部营地!
“轰!轰!轰!”
“轰!轰!轰!”
特制的猛火油罐,
在营地各处轰然炸开!
粘稠的火焰,
如同来自地狱的毒蛇,
瞬间蔓延开来!
帐篷、草料堆、车辆……
一切可燃之物,
瞬间被点燃!
“啊——!”
“火!大火!”
“长生天啊!明军!是明军的火箭!”
“快跑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恐的呼喊声、战**嘶鸣声,
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整个黑狼部营地,
陷入一片火海!
浓烟滚滚,
火光冲天!
人影在火光中疯狂奔逃,
如同无头苍蝇!
“就是现在!”
丘陵后,
朱标看到远处冲天的火光,
听到隐隐传来的混乱喧嚣,
眼中厉芒暴涨!
他猛地一夹马腹,
胯下神骏的战马,
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
“全军听令!”
朱标高举那柄,
寒光闪闪的百炼长刀,
龙纛紧随其后,
在火光的映照下猎猎作响!
“随孤——”
“杀——!”
“杀——!”
三千铁骑爆发出震天怒吼!
如同决堤的洪流,
从丘陵后汹涌而出!
马蹄踏地,
声如奔雷!
大地在颤抖!
钢铁的洪流,
卷起漫天烟尘,
以无可阻挡之势,
向着陷入火海、混乱不堪的黑狼部营地,
狂飙突进!
二十里的距离,
在全力冲刺的铁蹄下,
转瞬即至!
当明军铁骑,
如同地狱魔神般,
冲破营地的外围栅栏,
杀入火海时,
黑狼部的抵抗,
已经彻底崩溃!
大部分部众,
正惊恐地试图扑灭大火,
或四散奔逃。
只有营地中央,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
穿着镶铁皮甲,
手持一柄沉重狼牙棒的壮汉,
在几十名死忠亲卫的簇拥下,
正试图组织起一点可怜的抵抗。
他正是黑狼部首领——哈尔巴拉!
他满脸横肉,
此刻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
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明军铁骑,
尤其是那杆在火光中,
格外刺眼的明黄龙纛,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朱标小儿!欺人太甚!
儿郎们!挡住他们!
杀了那穿黄袍的!”
他挥舞着狼牙棒,
状若疯虎!
“标哥!那就是哈尔巴拉!”
李祺一眼锁定了目标,
策马护在朱标侧翼,
手中长刀寒光闪烁,
随时准备格挡暗箭。
“来得正好!”
朱标眼中战意沸腾,
非但没有减速,
反而猛地一催战马,
速度再增!
他无视了那些,
试图阻拦的零星箭矢和攻击,
目光死死锁定,
那个挥舞狼牙棒的魁梧身影!
龙纛如影随形,
指引着全军冲锋的方向!
“保护殿下!”
“冲啊!”
明军将士看到太子身先士卒,
更是热血沸腾,
呐喊着紧随其后,
将沿途零星的抵抗,
如同朽木般碾碎!
哈尔巴拉看着那杆,
越来越近的龙纛,
看着那个,
在火光映照下,
金甲耀眼、一往无前的年轻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混合着暴戾,
涌上心头!
“朱标!受死!”
他嘶吼着,
竟不退反进,
策马迎着朱标冲来!
沉重的狼牙棒,
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声,
朝着朱标当头砸下!
势大力沉,
足以开碑裂石!
“标哥小心!”
李祺眼神一凝,
正要策马上前,
却见朱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不闪不避,
就在狼牙棒即将砸落的瞬间,
朱标身体猛地一侧,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狼牙棒带着劲风,
擦着他的甲胄掠过!
与此同时!
朱标手中的百炼精钢长刀,
如同毒蛇出洞!
借着两马交错的瞬间,
手腕一抖,
刀光如匹练般,
自下而上,
斜撩而出!
这一刀,
快!准!狠!
凝聚了朱标全身的力量,
以及压抑已久的战意!
刀锋撕裂空气,
发出尖锐的嘶鸣!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只见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哈尔巴拉那狰狞的头颅,
连同他戴着的皮帽,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
猛地带离了脖颈!
冲天而起!
鲜血如同喷泉般,
从无头的腔子里狂涌而出!
那具魁梧的身躯,
在马上僵立了一瞬,
随即轰然栽落!
沉重的狼牙棒,
“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那颗飞起的头颅,
脸上还凝固着,
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暴戾,
在空中翻滚了几圈,
“噗通”一声,
重重地砸落在冰冷的草地上,
滚了几滚,
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死不瞑目!
整个战场,
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哈尔巴拉周围的亲卫,
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目瞪口呆地看着,
首领那无头的尸体,
和滚落尘埃的头颅!
恐惧如同冰水,
瞬间浇灭了他们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酋长……死了……”
“长生天啊……”
“跑……快跑啊!”
短暂的死寂后,
是彻底的崩溃!
残余的黑狼部战士,
哭爹喊娘,
丢盔弃甲,
四散奔逃!
“降者免死!”
朱标勒住战马,
声音响彻战场。
他手中的百炼长刀斜指地面,
刀尖上,
一滴殷红的鲜血,
正缓缓滴落。
火光映照着,
他年轻而刚毅的脸庞,
金甲染血,
龙纛在身后猎猎飞扬,
如同战神临凡!
“降者免死——!”
明军将士齐声怒吼,
声震四野!
残余的黑狼部众,
纷纷跪倒在地,
瑟瑟发抖。
朱标甩了甩刀上的血迹,
还刀入鞘。
他看了一眼地上哈尔巴拉的头颅,
目光扫过火光冲天的营地,
和跪伏一地的降卒,
声音沉稳:
“清点战场,收押俘虏。
救治伤员,扑灭余火。
王保保!”
“罪臣在!”
“黑狼部余众,
由你甄别处置!”
“臣领命!”
朱标拨转马头,
望向更辽阔的东方,
那里,晨曦微露。
“传令!休整半日!
午后,继续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