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头都没抬,任由贺赫数落,不断地用湿纸巾蹭着自己刚才被人碰过的地方。
可那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让她的神经逐渐紧绷,就连太阳穴都一跳一跳地疼。
看着黎离胳膊上越来越红的印子,贺赫咬着牙将纸巾抢了下来,“闹脾气也有个限度,别挑战我的耐性!”
没给黎离答话的机会,贺赫已经先一步下了车,“把少夫人送回老宅,从现在起,没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老宅一步!”
之前在得到黎离已经私自出院的消息后,贺赫就觉着一股无名火在心里头来回乱窜。
即使今天和中科设计签订了合作协议,也没能让他定下心来,直到看见站在吧台上猛抡啤酒瓶子的黎离,他那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直到车门落锁,贺赫才想起来还有沈逸这么一个合作伙伴。
男人转身重新回到酒吧,一想到自己居然为了黎离,将那么重要的合作对象扔在了酒吧的包厢里,就愤愤地一拳捶在了墙上。
“我还真是疯了!”
贺赫懊恼地抱怨完,就听到了里面求爷爷告奶奶的讨饶声。
“杨特助,我们真不知道,刚才那女人是贺总的人,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要是让我家老爷子知道我们重装了贺总的人,那我们就完蛋了……”
听着一群人喋喋不休的话,贺赫眉头紧锁。
他和黎离的婚结得并不体面,除了当年的知情人士以外,没人知晓他和黎离的实际关系。
甚至这些年,在对外的一切公开场合中,他都只带杨奇一人出行。
加之贺老夫人身体的原因,贺家已经许多年没有举办宴席了。
而当年在他身边风光无两的黎特助,也早就淡出了这个圈子的视线。
贺赫轻捻了一下手指,转身回到了包厢,可进了门,却只看到了两家公司的法务,沈逸已不在现场。
另一边,黎离攥着手机,看着突然弹出的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对方格外的锲而不舍。
可她捂着膝盖,生无可恋的坐在迈巴赫的后座,瞥了眼前面不止一次回头打量的司机,毅然关掉了手机。
她不想让贺赫的人知道自己的社交网络,哪怕一丝半点,他都不想传到那男人耳朵里。
司机被黎离直勾勾地盯着,心里有些发毛。
“黎小姐,您腿上的伤要不要先去医院处理一下?这里距离老宅还有一段路程,你也可以先休息。”
黎离没吭声。
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电话另一边的沈逸不耐烦地掐灭了烟,“啧,还真是这个倔脾气。”
他摘下眼镜,擦了两下,对身旁的人道,“她和贺赫离婚的消息不是已经传出来了?姓贺的怎么还会下楼?”
男人摇头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自从贺赫接手了贺氏集团,他的脾气就连老天爷都摸不清楚。”
自从贺赫的亲生父亲去世后,贺赫刚刚成年就接手了家族公司,不但从那些老掉牙的家族掌权人手里保全了整个公司,稳住了不断下跌的股价。
还在此期间攻读了常青藤院校MBA的硕士学位,据说在法学方面也有了不错的成绩。
“在这个圈子里,贺赫就是个怪物,他不近人情,且不择手段,你要是真想保全那小美人,可得趁早想好对策。”
男人一头金黄的卷发,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他抬手在沈逸的肩上拍了两下,看着远处开来的跑车,只打了个响指,便闪身坐了进去。
直至那辆玫红色的跑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沈逸才嗤笑了一声,转头瞥了眼身后的人,将手里的烟盒递过去。
“贺总,这才几年啊,你这风头急转直下呀!”
贺赫瞪了他一眼,四下扫了一圈,再确定没有监控后,从里面磕出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尼古丁窜进肺里,压住了躁动的情绪。
“躲在这,就不怕别人撞见?安德烈可不是盏省油的灯,沈逸,别太小瞧了他。”
沈逸靠着墙,将插了几遍的金丝框眼镜带了回去。
“贺总,你也别太小瞧我,黎离那边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之前的事我也在查了,况且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沈逸一改先前沉稳的模样,吊儿郎当地垮着肩,一身高定西装套在身上,却仍像个地痞流氓。
他打量着贺赫,“要不是我好心把嫂子送进医院,没准人就得在马路上过夜了,你可真是不把嫂子当回事!”
面对好友突然的数落,贺赫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见过黎离?”
沈逸也没藏着掖着,三两句话交代完前因后果,就看见贺赫的脸色急转直下。
“所以,嫂子怀孕的事你一直不知情?”
沈逸无语嗤笑,“贺赫,你别玩脱了!连我都能看见嫂子对你的感情,那个赵什么玩意儿的,不是个好东西,你别……”
“行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贺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其他部分先按合同照常执行,剩下的,我来想办法,至于黎离,我自有打算。”
在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黎离也不是完全可信任的,除了他自己,贺赫谁都不信!
临近午夜,黎离终于回到了老宅。
她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抬起的手犹豫了几次,还是垂了下去。
送她回来的司机还在身后盯着,眼见黎离转身,立刻提醒道:“黎小姐,我也是个打工的,请你别为难我,我今天的职责就是把你安全送回来。”
黎离自嘲一笑,“我回不回来,有什么区别?都已经准备退位让贤了,又何必鸠占鹊巢呢?”
黎离话音没落,手就已经按在了指纹锁上,随着滴滴两声,房门被打开。
还没等她完全进门,一只白瓷杯就隔空砸了过来,杯子擦过她的面颊,直直摔在了司机脚底下。
“没用的东西,我留着你干什么?你马上给我滚!我只要张妈,你能不能听懂?”
刘惠雅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她怒拍着桌子,“我不管你是谁的人,马上给我从这滚出去!还有,把家里这些监控全都给我撤了!我嫁进贺家,不是来蹲大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