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尘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看着刘晓燕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娇羞模样,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对此,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毕竟,他对自己的这张脸,还是有几分清晰认知的。
在他的记忆力,从小到大,这张脸给他招惹的桃花就没断过。
不过,他不是那种处处留情的花心大萝卜。
对他来说,有小满一个,就够了。
女人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徒增烦恼罢了。
他朝陈红梅和刘晓燕礼貌地点了点头。
“护士长,刘护士,那我先回去了。”
打了个招呼,他就转身离开了卫生院。
……
骑上二八大杠,冰冷的风迎面扑来。
从公社卫生院到向阳大队,不过十来里路。
周逸尘脚下蹬得飞快,一刻钟后,熟悉的村口就出现在了眼前。
此时的向阳大队,已经进入了一年中最清闲的猫冬准备期。
地里的活儿早就干完了,社员们不用再天不亮就出工。
但大家也都没闲着。
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别样的、为过冬而忙碌的热闹气息。
远远就能看到,村子各家的屋顶上,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这是家里烧着炕呢。
村道上,三五成群的半大小子,像是二狗、铁蛋他们,正扛着自制的弹弓和捕鸟的网子,咋咋呼呼地往村后的小山坡跑,想去碰碰运气。
一些壮劳力,则背着砍刀和绳子,结伴上山去砍柴、捡柴,为漫长的冬天储备燃料。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能看到男人们的身影。
有的在院墙下磨镰刀、锄头,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
有的则在修补着牲口棚,或是加固自家的门窗,好抵御即将到来的暴雪和寒风。
女人们也没闲着,她们大多搬个小马扎,坐在朝阳的墙根下,一边唠着家常,一边手里飞针走线。
纳鞋底的,缝补衣裳的,拆洗棉被的……一双双巧手,将日子过得精打细算。
整个生产队,就像一台暂时放缓了速度的机器,虽然不再高速运转,但每一个零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严冬,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股子鲜活的烟火气,一直延伸到自家小院的门口才渐渐淡去。
周逸尘推开院门,吱呀一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他本以为屋里没人,没想到刚一抬头,就看到江小满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本医书在翻看。
“咦?”
周逸尘有些意外。
“小满,你今天没去晒谷场?”
按理说,这个点她应该还在主持着熬大锅茶的事儿。
听到声音,江小满猛地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逸尘,你回来啦!”
她献宝似的扬了扬手里的书,从炕上蹦了下来,几步就跑到了周逸尘跟前。
“早上就完事儿了!”
江小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轻松和雀跃。
“今天不是最后一天嘛,早上大伙儿来打茶的时候,我就跟高书记他们商量了一下,让他们顺便把晚上那份也给领走了。”
“这样一来,咱们下午就彻底解放啦!”
她说着,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副卸下了重担的模样。
听到这话,周逸尘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敢情好。”
他伸手,习惯性地帮她理了理额前有些散乱的刘海。
这天寒地冻的,整天在外面守着个大锅,风吹日晒的,确实遭罪。
现在工作提前完成,江小满就能天天待在暖和的炕上,看看书,做做针线活,总比在外面受冻强。
和江小满聊了几句,周逸尘的目光就落在了院子角落里那个挖了一半的地窖上。
昨天一番苦干,已经挖出了一个近两米深、一米多见方的土坑,一个地窖的雏形已然显现。
剩下的活儿,就是继续往下深挖,再把四壁和底部修整一下,就算大功告成。
他不是个喜欢拖沓的人。
“正好有空,我先把地窖弄好再说。”
周逸尘说着,就脱下了身上的棉大衣,挂在了屋檐下的钉子上,只穿着一件薄棉袄,转身走向墙角的工具堆。
他抄起那铁镐和铁锹,走到了地窖坑边。
江小满看他这架势,也立马跟了过来。
“逸尘,我来帮你!”
她说着,就想从周逸尘手里接过那把铁锹。
周逸尘笑了笑,把铁镐递给了她。
“你力气小,用这个,把坑边那些冻硬的大土块给我敲松了就行,挖土的活我来。”
“行!”
江小满也不跟他争,爽快地接过了铁镐。
她可不是那种娇滴滴、四体不勤的城里姑娘,在乡下这段时间,早就锻炼出来了。
别看她个子不大,可抡起镐头来,也是有模有样。
周逸尘看着她那副认真的小模样,眼神里满是宠溺。
这个年代的女人,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韧劲儿。
甭管是城里来的,还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只要环境需要,她们就能立刻化身成无所不能的女战士。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甚至还能下地干活,抡镐挖墙。
江小满就是其中最生动的一个例子。
周逸尘不再多想,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铁锹,腰背发力,猛地一下就铲进了坑底的冻土里!
“吭哧!”
铁锹与坚硬的泥土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冬日的暖阳下,小院里一派火热的劳动景象。
一个挥锹,一个抡镐,配合默契。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准不准周逸尘不知道,但他自个儿是真没觉得有多累。
他干的是最重的活,一锹一锹地往外铲土,可凭借着五级八段锦带来的强悍体质,这点劳动量对他来说,跟热身运动也差不了多少。
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进脚下的土坑里,但他呼吸平稳,手臂的肌肉线条在薄棉袄下绷紧又放松,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反倒是旁边抡着铁镐的江小满,已经累得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嘴里还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可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身上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劲。
“歇会儿吧。”周逸尘停下手,用手背擦了把汗,看着她说道。
“不歇!”江小满倔强地摇了摇头,把铁镐往地上一杵,挺直了小腰板,“你都没喊累,我才不歇!”
周逸尘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
他也不多劝,只是把往坑外扔土的速度放慢了些,让她能跟上自己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