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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豪宅内。
一片灯火通明。
出了解离期的方柔神色依旧倦怠,光坐在那都能看出眉眼间的哀伤神色。
“阿柔,你觉得怎么样,身体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军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准备在苏宇到达之前,跟方柔说清楚这件事,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太激动。
主要方柔身体虚弱,大悲大喜的情绪都会伤及她的气血。
盛军根本不敢赌。
如果方柔身体不达标的话,他只能放弃让他们母子相见的想法,等待下次机会。
方柔摇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盛军便有意开始提及苏宇的事,说:
“阿柔,你知道吗?前几天你解离发作,一个人出去乱走的时候,抓住一个年轻人不放手,还一直说他是小宝呢。”
方柔眼皮抬了抬,被“小宝”这两个字触动。
“是吗,那那个人一定长得很像小宝吧。”
盛军接话,“嗯,是挺像的,这不巧了,我还认识那个年轻人呢,是个创业中的青年,我很看好他。”
方柔忽然问,“他长什么样?”
“你想看吗?”盛军问出这句话,手心都在颤抖。
见方柔点头。
盛军立马心跳加速,调出手机上苏宇的照片,递给方柔。
“你看,这小伙子长得挺周正的,难怪你喜欢。”
方柔本来是看着手机,紧接着她突然伸手拿过手机,久久凝视着那张照片。
“阿军,这……这真的不是小宝吗?”方柔声音颤抖的问。
“为什么我感觉这就是小宝呢,为什么我看到这张照片心就好痛好痛……”
方柔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果真是母子连心,方柔还是一眼认定苏宇就是她的小宝。
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阿柔,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能跟我保证不会让自己情绪太激动吗?”盛军缓缓道。
方柔似乎感知到什么,慢慢点头。
她的手上还绑着心跳仪,显示着那个数字在攀升。
“我没事的,阿军,告诉我!”
方柔突然坚决道。
心跳数值也变得平缓一些,她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盛军下定决心,也不忍再看方柔受折磨下去。
当年孩子离世,她一直自责是自己没照看好,才导致小宝离世。
这么多年,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同样的,他也跟着不好受,失去了小宝以后,他们夫妻俩就再没过过一天正常的日子。
空气里,无时无刻不充满着绝望的气息。
盛军缓缓道:“这个孩子,其实就是我们的小宝。”
方柔听完没有任何反应。
整个人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石化了一般。
要不是心跳仪显示着还有心跳,盛军都要按救护铃了。
突然,心跳仪数字猛增。
方柔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张着嘴,像沙滩上搁浅的鱼,十分痛苦的模样。
“阿柔!”
盛军吓坏了,不停给她按摩后背,又掐着她的人中。
“深吸一口气,阿柔,照我说的做,来,我们吸气、呼气……”
盛军照着医生教的方法,指导着方柔呼吸。
终于在几个回合的吸气呼气后,方柔的心跳仪数值开始下降,虽然还是比平日略高,但明显平静了不少。
方柔一把抓住盛军的手腕,用一种沙哑到尖利的声音说道:
“阿军,告诉我,是真的吗?我真的不是做梦?我们的小宝真的还活着吗?”
盛军红着眼圈点头,哽咽道:
“活着!阿柔,我们的小宝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并且长得很好很正直,也很像你!”
“啊……!”
方柔突然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浑身打颤,只是不停地哭,似乎要把这二十多年的苦楚都哭出来。
盛军见状,俯身抱住她,也哭着道:
“阿柔……”
夫妻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盛军在没告诉方柔之前,心里一直藏着这事,一直考虑怎么样才能把对方柔情绪的影响降到最低。
此刻,他觉得天真了。
天底下没有一对失去孩子的父母,在找到孩子后,能够保持自己的情绪。
他的镇定,也不过是因为方柔的事压着。
此刻,告诉了方柔,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哭得一点都不比方柔平静。
哭吧……
就这样把苦楚都哭出来。
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夫妻俩抱着哭了好一会,方柔才抬头问:
“阿军,那他还记得我吗?他想不想见我?他会不会怪我啊?怪我没照顾好他?害他小小的就颠沛流离?”
方柔每说一句,心就揪紧一分。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宝,都是她的错,她没照顾好小宝。
她担心小宝会恨她,会不原谅她……
她想告诉小宝,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很痛苦,虽然浑浑噩噩的活着,但妈妈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小宝……
“不会的,阿柔,小宝很懂事,他不怪我们。”盛军安慰方柔道。
“真的吗?”方柔又哭又笑,“阿军,我真的没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告诉我这不是梦……”
盛军也泪中带笑,说:“不是梦,不是梦,阿柔,小宝他来了,他来见你了。”
方柔一下站起来,身形踉跄了一下,险些昏倒。
盛军一把扶住她,说:
“阿柔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去做!”
方柔显得手足无措,
“小宝来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我这样子怎么见小宝……一定丑死了……
他二十多年没见过我,我怎么能以这副模样见他,他会不会嫌弃我不好看……”
“阿柔阿柔。”
盛军稳住方柔,温柔且坚定道,
“你一点都不丑,小宝的妈妈很漂亮,跟二十多年前一样,你别担心,小宝他长成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的模样,他绝对不会嫌弃你。”
方柔听到盛军这么说,状态稳定了些。
没一秒,她又问,
“那我上次抓住他的时候,是解离发作的时候,有没有吓到他,哎呀,你要跟他解释,我不是经常那个样子的,我只是偶尔才会发作,我会控制自己的……”
方柔像是有说不完的解释。
盛军却听得热泪盈眶。
整整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啊……
方柔说的话全都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半小时说的多。
这都是因为小宝。
他们的小福星回来了。
阿柔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柔,我们坐下等小宝,你身体还虚,不适宜久站。”
盛军哄着方柔坐下,又让管家送了碗安神汤过来,喂方柔喝下。
方柔情绪好多了,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问盛军。
“头发不乱吧,我尽量不说话,脸上的皱纹是不是就少一点了?”
盛军都被方柔说笑了。
“阿柔,小宝你见了就知道,别担心了,他是个好孩子……”
盛军的话还没说完,管家进来说道:
“老爷夫人,少爷到了。”
家里的佣人都知道,今天真正的少爷要回来了。
见苏宇到来,直接改口。
“快,快请进来。”盛军激动站起来。
方柔也要站起来,盛军便小心翼翼扶着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