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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便容易的多。
胡人追着穆元景踏进埋伏圈,被等候多时的祁军好好招待了一番,死伤两千余人后才仓皇后撤,祁军衔尾追击,叔孙谒的悲剧再次上演,这次还添上了北盛的少帝,被祁军追出了百余里,又丢了千余人后,那长孙彧与叔孙谒才拼死护着少帝逃出生天。
这还得感谢穆元景没有参与追击,否则,少帝能不能安然北归都难说。
而让穆元景放弃追击北盛少帝的原因,便是他得到了永安镇的消息。
父皇失踪了,落入了郑冲之的手里,阿姊为救父皇也成了郑冲之挟持的人质……穆元景皱着眉看完了消息,愤怒的同时,心急如焚。
他知道阿姊现在的境遇,若立下功绩还好,一旦出错,必将被众人谴责。毕竟,阿姊生父是尚毅卿消息已被不少人知道,因此迁怒她的人多,理解她的人少,穆元景都能想象的到,阿姊接不回父皇,会被众人责骂成什么样子。
与阿姊父皇相比,北盛的少帝算什么?
今日能杀他一次,将来他便能杀他第二次。
穆元景果断放弃追杀北盛少帝,将追杀胡人的事情都交给了朱羡之,他自己只带了一队精锐,连夜赶到了永安镇。
但他扑了个空。
郑冲之挟持了人质之后并未停留,他带着人北上,还不许祁朝这边的人马跟随,否则,他便要杀了皇帝同归于尽。
因此众人不敢跟得太近,但跟得太远的一大坏处,便是不能及时得到消息。
穆元景扑空之后立时往北追,追到大江南岸,才终于赶上了朱冶之。
朱冶之在这里,亦是等着策应将要到来的混乱。
穆元景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阿姊不会贸然自缚,她的决定,必有后招。
但同时他心中又生出了另一种焦躁。
郑冲之是个擅长潜藏的人,自去岁他救出了尚氏女郎,他的存在便一直从未遮掩,可自己却没发现他的异样,可见此人心思缜密。
阿姊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找到机会吗?
也许能,但想必很难。
不得不说,穆元景的猜测完全符合长华目前的处境。
她被郑冲之挟持着往北走,虽不至于五花大绑,可严密的监视让她没有丝毫活动的空间,偏那杜洪在发现自己要被带到北盛之后心理崩溃,从不敢置信到恐惧到情绪失控只在一瞬间,从此长华的耳边就再没了一刻安静。这厮的抱怨与怒骂简直如同天赋之能,嘶吼一天嗓子一点不哑,长华与尚莲秾多与他关在相邻之地,耳根子饱受折磨,好在郑冲之也受不了了,直接将他绑了手脚堵了嘴,长华与尚莲秾才逃过一劫,不必再听他那张口叛贼闭口**婢的恶言恶语。
就这样,傍晚之时,郑冲之一行人到了大江南岸。
郑冲之全神戒备,他知道若祁国若要救人,此地乃是绝佳的拦截之处。
毕竟他所率的骑兵俱是不擅水的北人,所以,渡江之时最是危险。
不出他的意料,大江南岸确实有一队人等着他们,但首领却不是郑冲之料想中的任何人。
“王玄思?他怎在此?”郑冲之听人报完,一阵讶异。
他来南祁的时日不短,也听过这王家郎君的名声,但与之相关的俱是些才华横溢文采斐然之类的溢美之词,甚或在校场之中的公主帐前还见过此人。
印象中,这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虽有意于穆长华,但这点情意值得如此冒险?
郑冲之觉得匪夷所思。
在他看来,男女婚姻只为结两姓之好,可如今那穆长华身世大白,即便仍旧留有公主名号,可与真正的公主到底不同,甚或她那身世还将为她带来无尽的灾祸,王氏郎君若明智,就该尽早割席。
但如今拦在大江岸边的,确确实实便是此人,郑冲之委实不能理解。
但只要来了,便是他的敌人。
郑冲之早就做好了准备。
保险起见,他早就吩咐将祁朝皇帝以及那穆长华尚莲秾并杜洪五花大绑,俱押到了自己的身边,且配了精兵看守,一旦发现不好,宁可直接杀掉,也绝不会让他们被救走。
这些安排,他明确地告知了拦在前路的王玄思,也特意叫人知会了跟在他后面的那些祁人,不管哪一方敢出手,惹急了他,便同归于尽好了。
这一招确实震慑住了王玄思,也镇住了后面跟着的扬州军等人,毕竟,贸然行动便无异于弑君,这样的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就连宁国大长公主与豫章王也觉得棘手,投鼠忌器,概莫如是。
长华听说王玄思来救,也有些意外。
那廷尉正王皓对她冷嘲热讽之后,长华便特意去查了王氏与尚毅卿的过往,然后发觉,两家果然有仇。
王玄思的父亲与堂兄曾在尚毅卿麾下任职,“卫水之变”时双双殒命,而王玄思的母亲信安郡主,当时与尚毅卿的夫人同在洛阳,也因胡人乘胜南侵之时失去踪迹,至今未能寻回。
王皓仇视尚毅卿,并迁怒身为尚毅卿之女的长华,也是事出有因。
而王玄思身为王晔与信安郡主之子,怨怪尚毅卿甚至远离长华才是正理,想必此前尚顾惜之前的情分,不曾恶语相向罢了。
长华本是这么认为,所以,在此时此地看到满面关切的王玄思,才出乎她的意料。
郑冲之见状笑道:“王氏子这般痴情,公主倒是有手段。”
长华瞥了这冷心冷肠的无情人一眼,只道:“我要同王郎君说话。”
郑冲之挑眉:“公主要传递什么消息?”
长华哂笑一声:“在你面前能传什么消息?我劝他走。”
郑冲之默了默,点了点头。
长华被送到前方,与王玄思仍隔着一点距离,但高声说话便能被对方听见。
她看着王玄思笑了笑,果真劝道:“王郎君,陛下尚安,不必担心。待我将郑公子送出北境,他必会将陛下放回,王郎君若信我,便请让开一条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