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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要比唐瑾瑜过的好
刘楚兰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唐瑾瑜那张扬的笑脸,那只崭新的牛皮包,和眼前这破败的一切,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凭什么?
凭什么唐瑾瑜就能过那样的好日子,而她就要困死在这样的家里!
那股不甘和怨怼,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她的理智。
她梗着脖子,脱口而出。
“这家里就我一个能动弹的吗?”
“你怎么不去烧!”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连弟弟的哭声都停了。
王志红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女儿。
刘富贵愣了两秒,随即勃然大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反了!反了你了!”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扬起蒲扇般的大手,朝着刘楚兰的脸就狠狠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屋子。
刘楚兰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瞬间就麻了。
“哎哟!你打孩子干什么呀!”
王志红急忙跑到女儿身边。
“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去拉刘富贵的手,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明天,我明天就把手套退了!我现在就去做饭,我马上去!”
刘楚兰捂着脸,麻木的痛感过后,是钻心的刺痛。
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可比起脸上的疼,心里的恨意更像是野火燎原,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卑微如蝼蚁的母亲,又转向那个只会窝里横的父亲,心里满腹怨气!
她怨母亲一辈子的不争气!
更怨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爹!
一股疯狂的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刘楚兰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抓起桌上那副崭新的线手套,狠狠地掼在刘富贵面前!
“你看!你看清楚!”
她的声音尖利,“手套上还带着线头!就这么一个一块二毛钱的破手套,你都舍不得给她买!”
“你连自己的婆娘都养不起,你娶什么老婆!生什么孩子!”
这一声质问,像是惊雷,炸得刘富贵和王志红都懵了。
刘楚兰吼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也不看两人震惊的脸,猛地一转身,发疯似的冲出了家门。
“反了!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回来!”
身后,是刘富贵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咒骂。
刘楚兰却充耳不闻,一口气跑出了家门,直到双腿发软,再也跑不动了,才扶着河边的栏杆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冰冷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也吹不散她心头的燥热。
她沿着河堤的台阶,失魂落魄地坐下,将脸埋进膝盖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呜咽着泄了出来。
哭了许久,直到眼泪都流干了,她才缓缓抬起头,麻木地看着黑漆漆的河面。
不。
她不要过这样的人生。
她绝对不要像她妈一样,活得那么窝囊!
刘楚兰颤抖着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那张从唐瑾瑜包里掉出来的领料单。
夜色中,那张盖着红星机械厂公章的批条,像是一张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票。
她的手指缓缓抚过上面的字迹,眼底的泪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决绝。
她要嫁个有钱人!
她要过上唐瑾瑜那样的好日子!
不,她要过得比唐瑾瑜还好!
……
刘楚兰在外面磨蹭到深夜才回家。
屋里早已熄了灯,父母和弟弟的鼾声此起彼伏。
她摸黑躺到自己那张硬邦邦的小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她就悄无声息地起了床,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清晨的厂区格外安静,刘楚兰低着头,只想快点到车间,避开所有人。
刚走到主干道拐角,她眼角余光却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唐瑾瑜和周景川!
刘楚兰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就想往旁边躲。
“楚兰,这么早啊?”
唐瑾瑜清亮的声音,却已经响了起来。
刘楚兰的脚步瞬间僵住,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啊,在家也没事,就,就早点来了。”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唐瑾瑜,又心虚地低下头。
“你呢,瑾瑜,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唉,别提了,倒霉着呢!”
唐瑾瑜叹了口气,一脸的懊恼。
“我昨天回去以后才发现,王主任给我的那张特种铜丝的领料批条,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我这不正寻思着,一大早来办公室门口堵王主任,看能不能求他再给我补一张呢!”
“就是不知道,这么早他来了没有。”
刘楚兰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那里正躺着那张“丢失”的批条。
刘楚兰正心乱如麻,眼光一扫,却看见唐瑾瑜另一只手里拎着个小纸袋。
她连忙转移话题,强作镇定地问,“瑾瑜,你这手里拿的什么呀?”
“哦,这个啊。”
唐瑾瑜像是才想起来,把纸袋提了提。
“这是我给仓库看门的孙叔买的。昨儿个不是去对铜丝嘛,我看他腰疼得直不起来,就想着给他买两贴膏药。”
“你说他那老?? 毛病,每次疼起来啊,就啥也顾不上了,慢吞吞的,我这还等着领料呢,可不能让他影响我提东西。”
刘楚兰的眼睛猛地一亮。
腰疼?
疼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
她眼珠子飞快地一转,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在心底成型。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领东西的事儿可耽误不得。”
唐瑾瑜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说完快走了两步,回到周景川身边。
男人高大的身影,像一堵沉默的墙,替她挡住了背后那道阴冷的视线。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周景川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低沉。
唐瑾瑜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他。
这家伙,不是向来都当个闷葫芦吗?
她弯了弯眼睛,心情不错地回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了点工作上的事。”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促狭地歪着头打量他。
“难得啊,周景川同志。”
“你竟然会主动问我跟别人聊了什么,我还以为你对家里的事,对我的事,什么都不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