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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格鲁,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在灾变是一个…锁匠,业余的,不受邀请的那种。
我的目标是别人的家当,报酬则是没被抓到时的短暂喘息,和被抓到时更漫长的“假期”。
那天,阳光刺眼,和我每次踩点后溜回我那比老鼠洞强不了多少的出租屋时一样。
房东,那个叫布伦达的肥婆,浑身汗臭和廉价香水味,像堵肉墙一样卡在门口。
“格鲁!”
她的破锣嗓子能震碎玻璃,“明天!明天再看不到房租,你就抱着你那堆破烂睡大街去!”
那恶心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我缩着脖子嘟囔着保证,心里却在盘算着今晚的行动。
目标?河对岸老城区那栋破公寓,五楼。
一个独居的老兵,据说街区里的头儿说,枕头底下藏着不少现金。
这样的孤老兵,反应慢,好下手得很!
凛冬的黑夜到来的很快,夜幕如往常般降临,但今天的城市却有些不对劲。
那些警笛声像疯了一样,此起彼伏,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多,都急。
红蓝灯的光怪陆离地扫过高楼,都朝着市中心方向涌。
我蹲在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心脏砰砰直跳。
上帝啊,这太反常了。
要不…算了?回家?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布伦达那张肥脸压了下去。
睡大街?见鬼去吧!
几分钟后,我便发现了规律,那些警笛都过于匆忙。
没有人注意我这个街边的老鼠。
我咬咬牙,恶向胆边生。
顺着昏暗的灯光摸过几个冷清的街区,像只蟑螂一样溜进目标公寓楼。
这里的侧墙上的防火梯锈迹斑斑,吱呀作响,我屏住呼吸,手脚并用地爬到五楼。
那扇窗户…就是我白天看好的。
漆黑的窗户内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万幸那该死的老兵没有被街边的警笛惊醒。
窗户前,我像个蹩脚的演员,努力回想“手艺”要点,颤抖着手指拨弄那老旧的窗锁。
“咔哒~”被打开的窗户发出轻微声响。
我僵住了几秒,侧耳倾听。
还好只有远处模糊的喧嚣。
深吸一口气,我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掀起厚重的窗帘一角…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抵住了我的额头。
黑暗中,一个身影就坐在床边窗前的椅子上,轮廓在窗外透进的微光下异常清晰。
温切斯特M870霰弹枪的枪口,像通往地狱的入口。
“进来小伙子,你挡住我的月光了。”
“对~就像这种,双手抱着头,跨进来。”
一个沙哑但异常冷静的声音响起。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颤抖着跨过窗口的双腿扑通一跪,冷汗像溪流一样从额角淌下。
“别…别开枪!先生!我…我只是…”
求饶的话像坏掉的收音机信号,语无伦次。
“蠢货!”
老兵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
“选个亮着光的窗户爬进来?你当贼都当得不够格。现在,你惹上大麻烦了。”
他单手扔过来一副冰冷的手铐。
“自己戴上。别耍花样。”
一分钟后,而就在我哆哆嗦嗦地给自己铐上时,窗外的声音变了。
那窗外的警笛隐约中出现了类似蜂巢的嗡鸣,随后就是就是一种混合着非人嘶吼、极度恐惧的尖叫和某种湿漉漉的、令人作呕的撕裂声。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如同潮水般涌向这条街道。
老兵没看我,他单手依然稳稳地举着枪指着我,另一只手极其缓慢地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窥视。
昏暗光线下我好像看到他的身体似乎瞬间绷紧了,虽然动作幅度很小。
几秒钟后,他缓慢地放下窗帘,那点微光也被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黑暗和他沉稳的呼吸声。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老兵发话了。
“你,”
他声音依旧冷静,但多了一丝紧绷。
“去把那冰箱、沙发,所有你能挪动的重东西,都堆到门后面。别想着跑,小子,你的脑袋还在这枪口上挂着。”
于是我惶惶中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双手被铐着,艰难地用肩膀、膝盖去顶、去推那些笨重的家具。
沙发、破旧的五斗柜、最后是那个沉重的旧冰箱。
门被堵得严严实实,我也累得像条死狗,靠在冰箱上喘气。
几分钟后,楼下的混乱如同爆炸般升级。
撞击声、玻璃破碎声、非人的咆哮和人类临死的绝望哀嚎混杂在一起,上帝啊!我想地狱可能也就是这样!
声音由下至上,如同瘟疫般蔓延。
我甚至听见了楼下的邻居发出了惊恐的质问,随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与撕扯声。
随即房间的房门猛地一震!
“嘭!嘭!”
巨大的撞击力让堵门的家具都移位了!
外面传来野兽般的低吼和指甲抓挠木门的声音!
我吓得魂飞魄散,缩成一团。
老兵却像块磐石,纹丝不动,只有枪口稳稳地指着我,像黑暗中唯一的锚点。
“安静,小姑娘,别动。”
他低声命令,声音如同钢铁摩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门后的重物起了作用,也许是隔壁新爆发的惨叫声吸引了门外的“东西”。
撞击声停了,抓挠声也渐渐远去。
门外,只剩下令人不安的、拖沓的脚步声和偶尔东西掉落的声音。
一种死寂的、被窥伺的恐怖笼罩了整个房间。
而接下来的几天的日子,时间失去了意义。
老兵成了我的狱卒兼庇护者。
我负责看门以及.在他枪口的“鼓励”下照顾他递水、递罐头,处理他的排泄物。
作为回报,我得到了食物和这四面墙的庇护。
中间我也试过两次,在深夜他打盹的时候想撬开窗逃走。
每次都被他鬼魅般地察觉,以及那子弹上膛的声音。
反抗的念头在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恐惧中被彻底碾碎。
我.屈服了。
这该死的房间,这拿枪的老兵,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直到‘平静’在一个清晨被粗暴地打破。
那个早晨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我们楼下。
紧接着是零星的枪声!
我猛地惊醒,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而老兵早就坐直身体,枪口转向房门方向,眼神锐利如鹰。
枪声吸引了附近的“东西”,但更密集的枪声很快响起,压制了那些嘶吼。
沉重的脚步声踩着楼梯,越来越近,目标明确地停在了我们门外!
“开门!老家伙!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粗鲁、洪亮,带着德州口音的嗓音响起,伴随着猛烈的拍门声。
老兵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枪口没移开。
“滚开!混小子!”
他低吼回去。
“嘿!嘿!看清楚,是我!巴克!你儿子!”门外回应。
老兵沉默了一瞬,对低吼:
“躲到我前面去,小子,慢点动。”
我像提线木偶一样,挪到他身前,背对着门。冰冷的枪管抵着我的后腰。
随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门锁被打得粉碎!
一个魁梧得像头熊的红脖子壮汉撞开门冲了进来!
几乎同时,老兵扣动了扳机!轰!
霰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打在天花板上,石灰和灰尘簌簌落下。
“该死的!老疯子!你想杀了我吗?!”
壮汉巴克怒吼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死了最好,最好等我死了你才来!臭小子!”老兵没好气地回骂,开始给霰弹枪重新装弹。
巴克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到我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凶狠和疑惑。“
这可怜虫是谁?”
他用枪管指着我。
“一个小偷,”
老兵哼了一声,“几天前想进来偷东西的蠢货。”
随即巴克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手指搭上了扳机:
“哦?那正好省事了…”他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条待宰的野狗。
别!”
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拿枪指人啊!我…我照顾了他!我搬东西堵门!我…”
恐惧让我语无伦次。
老兵慢悠悠地开口了:“确实,这小子这几天伺候我拉屎撒尿。”他瞥了一眼巴克。
巴克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他老爹,那点杀意似乎消了点。他收起枪,粗声粗气地说:
“行吧,反正老子可没耐心伺候你这老东西。收拾东西,快走!这鬼地方不能待了!”
就这样,我被押着,跟在这对奇怪的父子身后,跌跌撞撞地下楼。
楼下的景象如同地狱,尸体,残缺的、内脏流出的…还有那些游荡的、行动诡异的“人”。
巴克的手下开着辆改装过的皮卡等在路边,车厢里堆着些搜刮来的物资和弹药。
而我则被粗暴地推上车斗,和一堆冰冷的金属、帆布包挤在一起。
就在那些狰狞的人影即将围拢时。
皮卡开动,路过我住的那条街。
布伦达!那个肥婆房东!
此时她就站在街角,穿着她那件标志性的碎花裙——只不过现在染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她的脸像腐烂的蜡像,眼睛浑浊无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徒劳地朝着车斗伸出手。
我向她吐了口口水,**吧!肥婆!你永远也收不到我的房租了!
就这样不出所料,我成了巴克手下最低**的存在。
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出气筒,一个活诱饵。
接下来的三年,是我在地狱泥潭里的打滚。
最差的伙食(通常是发霉的面包或者不知道什么肉的糊糊)。
最脏最累的活(清理营地污秽、搬运尸体)。
还有那几次…巴克和他那群疯子手下想搜索一个废弃的超市,清理里面的舔食者。
他们居然把我绑在杆子前端当成活诱饵!
我几乎能闻到那怪物腥臭的呼吸,看到它那裂开的巨口和弹射的舌头!
每次都是侥幸,在最后一刻他们看够了我的屁滚尿流才大发慈悲的射出子弹。
而在老巴克死后,我的日子更糟了。
我彻底沦为了营地的**直到一个月前。
一开始是营地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出去“打猎”的人回来少了。
活着回来的,也像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说着“恐怪者”的传说——
“北边来的怪物!比舔食者还快!比坦克还硬!他们把活着的丧尸像塞麻袋一样塞进笼子!”他们这么形容。
而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管理者大人麾下的先驱者大人们。
但眼下随之的是营地内人手越发短缺得厉害。
有逃走的,也有比击毙的。
最后连我这种“**”都被塞了一把生锈的老旧猎枪,派去外围巡逻。
而那次,也让我第一次…远远地看到他们。
隔着一百多米从废弃车辆的缝隙。
一个穿着厚重、闪着金属光泽护甲的“人”一手轻松地拎着一个疯狂挣扎的丧尸。
像扔**一样把它精准地塞进一个金属笼子!
动作流畅得令人胆寒。
而那远处阴影中急射出的舔食者,则被其中一个“恐怪者”反手掷出的一根金属长矛,像钉标本一样,“噗嗤”一声狠狠钉在了水泥墙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我当时就尿了裤子。那画面成了我每晚惊醒的噩梦。
不过——显然噩梦不打算放过我。今天,它找上门来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营地的平静。
枪声…那是枪声吗?
更像是钢铁风暴的咆哮!
我看到营地那几个最凶悍、最不可一世的头目,上一秒还在叫嚣,下一秒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炸开!
红的白的喷了一墙。
而后,只见巴克那个号称在保护伞某个实验室“强化”过的首领,像头暴怒的巨熊冲了出去!
他那变异膨胀的手臂能轻易撕开车门!然后…我看到了。
一个“恐怪者”。没有巴克那么巨大,但那身装备…厚重得像个移动堡垒。
一手擎着一面巨大的、刻满凹痕的塔盾。另一手拿着那像是电锯一样的家伙。
巴克狂暴的拳头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但那把旋转的电锯,却带着刺耳的尖啸和飞溅的火星,一次次撕裂巴克的皮肉,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巴克发出了非人的咆哮,身体进一步膨胀扭曲,皮肤下似乎有骨刺要钻出来。
但这只让他死得更快。那个“恐怪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战吼,盾牌猛击。
将巴克庞大的身躯狠狠砸进一堵混凝土墙里,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
紧接着,那把咆哮的像电锯一样的武器高高举起,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劈下!
“噗嗤——咔嚓——!”
巴克,那个不可一世的首领,那个恶魔,被从肩膀斜斜劈开,变成了两截冒着热气的烂肉。
内脏和变异的组织流淌了一地。
那个“恐怪者”甩了甩链锯上的污秽,目光扫过战场,像探照灯一样落在了缩在角落、抖得像片落叶的我身上。
我几乎像扔掉烧红的烙铁一样,把那把从未开过一枪的锈蚀猎枪扔得远远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喉咙里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意料之中,我被俘虏了。
我没有当场格杀,大概是他们觉得我不配浪费一颗子弹。
黄昏时分,我被送到了凛冬镇南部围墙外的一个地方。
这里密布着铁丝网,瞭望塔,简易的棚屋。
劳改营?他们这么叫。
当我随着沉默的俘虏队伍进入这里后,长长的队伍经过了一个看上去热气腾腾的摊位。
在这里一个更加个沉默的守卫递给我一个铁盘子。
里面是…滚烫的豆子炖肉汤,还有一块比我的拳头还大的、散发着麦香的黑面包。
是的,不再是发霉的面包,不再是恶心的糊糊。
我颤抖着接过盘子,手指几乎抓不住勺子。
我忘了我是怎么坐下的,只记得第一口热汤顺着喉咙滑下,温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滋味…咸淡适中,油脂的香气混合着豆子的绵软…我几乎要哭出来。
我像个饿死鬼投胎,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也停不下来。
眼泪,咸涩的、滚烫的眼泪,混着鼻涕,不受控制地淌下来,滴落在盘子里。
这是我三年来,不,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踏实、最像人吃的一顿饭。
就这样。
HX市,从南到北,从废墟到山谷,那些叫嚣的、吃人的、像巴克那样的掠夺者,都成了过去时,像被扫进**堆的腐肉。
剩下的威胁?零星的丧尸在废墟里游荡,山里可能有变异的野兽…
哦,对了,还有那个深埋在南部阿克雷山区之下,如同巨大毒瘤的保护伞蜂巢。
先驱者是这么说的,那才是真正的深渊。
但那些,是那些大人们要去面对的麻烦了。
至于我?格鲁,一个卑微的俘虏,只想在下一顿饭前,好好活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