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奢华的马车停在威远侯府门外,沈千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两个不熟悉的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难免有些尴尬,她一路都在没话找话,不像宋云祈,这人好像木头做的,无论何种境况都能淡然处之。
“我到了,世子,明日见。”
“千秋姑娘。”
沈千秋说完就想下去,却被宋云祈叫住了,她疑惑的看向他:“世子,还有事?”
“可还记得你我去相国寺的路上遇刺一事?”
沈千秋颔首:“当然记得,此案不是交给皇城司了吗?”
“皇城司查到了一些线索。”
沈千秋神情变得凝重,他们去相国寺取婚书已经是好几日之前的事情了,期间无论是皇城司还是宋云祈,都没来找过她,为何今**要提起?
直觉告诉她,宋云祈接下来要说的话,兴许和她有关。
“皇城司查到了什么?”
“凌云阁。”宋云祈缓缓吐出三个字,神情淡然的看着她。
沈千秋迎上他的目光,只觉他那双看似平静眼睛里,暗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宋云祈在怀疑她?或者是在试探她?他想从她的反应中看出她和凌云阁有没有关系?
沈千秋陷入沉思,按理说宋云祈不可能知道她和凌云阁有联系,除非从她踏入盛京的那一刻,他就盯上了她。
“世子的意思是,那日的刺客是凌云阁派来的?”沈千秋故作吃惊:“可凌云阁的人为何要刺杀世子?”
宋云祈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品着茶,而后在放下茶盏的时候突然发问:“千秋姑娘长居东篱山,竟也听说过凌云阁?”
白玉茶盏平稳的放在茶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可这一声碰撞,犹如在她内心响起惊雷。
宋云祈实在是聪明,她的每一句话都被他剖析的明明白白。
或许宋云祈从未信过她,那日青兰出手,她编织的谎言并非毫无破绽,宋云祈看似信了,但他真的信了吗?
沈千秋莫名烦躁,又是这种感觉,像是她的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如同她初入盛京,在客栈里的那一晚,**抵住她的咽喉,生死在他人一念之间。
“千秋姑娘不必紧张。”宋云祈为她倒了一杯茶:“凌云阁这三年来名声大噪,你听过也很正常。”
沈千秋看着面前的白玉茶盏,冷着脸一言不发。
宋云祈轻笑了声,像是在哄人一般,端起茶盏递到她面前:“我别无他意,只是想提醒千秋姑娘,凌云阁盯上了我,你是我的准世子妃,或许也会受牵连。”
此时此刻,沈千秋若是想要打消他的疑虑,应该若无其事的问他,凌云阁为什么会盯上他,但她没这么做。
她不高兴,情绪全写在脸上,她不想装,也不想忍。
“多谢世子提醒。”她看了眼那杯茶,继而视线上移,看向宋云祈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讽刺一笑:“茶就不必了,明日醉仙楼我自己去,不劳烦世子接来送往。”
沈千秋撂下话直接走人,木制的马车门被她重重打开又重重关上,显然气得不轻。
宋云祈依旧端着茶,直至沈千秋的脚步声走远,他才放下茶盏,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意外浮现笑意。
马车外,周越摸了摸鼻子,也不知他们家世子爷说了什么话,惹得沈姑娘生了好大的气,连累他也挨了青兰的一记白眼。
“世子,您听闻沈姑娘去了赏花宴,特意放下公务前来护她,怎么沈姑娘还是不高兴了?”
马车里传来宋云祈寡淡的声音:“许是本世子不如你心细,没有为她准备好红枣糕的缘故。”
周越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们家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红枣糕不是府上常做的糕点吗?他临行前随手拿的。
——
沈千秋刚回来,就看到沈定远板着脸端坐在前厅,她佯装没看见,径自往后院走。
“站住!”
沈千秋本来就烦,听到沈定远那明显夹带着怒火的语气,她直接爆发。
“父亲特意在这里等我,难不成是想替她们母女俩讨回公道?那您不该找我,应该去找长公主,去找镇北王世子,毕竟那顿板子是他们俩下令打的。”
沈千秋踏进前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怼。
“放肆!没规矩的东西,谁教你用这种语气跟本侯说话的!”
沈千秋嗤笑了声,出言讽刺:“您说的没错,我就是没规矩,毕竟我有娘生没爹养。”
“你!”沈定远被气得哑口无言,捂着心口气急败坏的怒吼:“逆女!”
沈千秋不甚在意的翻了个白眼:“您没别的话了?翻来覆去不是放肆就是逆女,没事多读圣贤书,要是在朝堂上您的嘴也这么笨,如何能得陛下重用?”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来人,上家法!”沈定远被气狠了,铁了心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刘管家额头冒汗,顶着压力送来了黑色的长鞭。
沈定远握住长鞭狠狠劈下,沈千秋阴沉着脸徒手接鞭,用力一拽,将长鞭抢了过来。
“喜欢用家法是吧?”她眼神发狠,扬起长鞭朝沈定远挥去。
沈定远万万想不到,这逆女竟敢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情急之下,一把将刘管家拽到跟前,刘管家硬生生挨了一鞭,痛得他嗷嗷叫唤。
沈千秋可不管那么多,鞭子是管家拿来的,抽谁不是抽!
她扬起鞭子一顿挥舞,沈定远和刘管家在前厅来回躲避,以至于长鞭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前厅的桌椅花瓶都遭了殃。
“住手,住手啊!”沈定远一边躲一边喊,指着沈千秋怒骂:“你个逆女,就不怕本侯拖你去见官,治你个忤逆不孝之罪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您尽管去,反正您不止一个女儿,正好我也不想替嫁!”
沈定远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脾气,这逆女算是抓住了他的命脉。
沈千秋一脚踹翻了离她最近的太师椅,脸色不善的撂下狠话:“父亲,您也见识过了,我这人不讲道理,我只知道,你们让我不好过,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她话说完把手里的黑色长鞭往地上一摔,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