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看看。”贺礼点开微信。
贺宝龙说:“根据我查的资料,这个人姓何,叫何福,在一家修车店工作。不是姓郑,是不是那小子骗了你?”
何福,即何妍的亲哥哥,郑方圆的大舅子。
看完照片后,贺礼道:“照片不是他。”
“不是他?确定?”
“确定,肯定不是他。”
“那就清楚了。”贺宝龙恍然大悟,“基本可以确定是赵光辉干的。要是纪委的人,不会搞出一个这么低端的假身份。肯定是赵光辉借了这个人的车,然后又弄了个人来试探。”
“要不要找这个何福?查出姓郑的小子是谁?”
“不用,就一个跑腿的,又没偷到什么东西,没意义。知道是赵光辉干的就行。”
也是因祸得福,当初为了避人耳目,不让大家知道自己兼职,将车登记在何福名下,现在居然让贺宝龙查不到自己,避免了打草惊蛇。
贺宝龙问:“赵光辉那边怎么样了,说好了没有?他上钩了吧。”
“嘿嘿,早就上钩了。答应他之后,他几次催着见面交易,都被我给临时爽约了。最后他急了,放狠话,说再不给钱,就让我都别好过。”
“电话里没提培训的事噻。”
“他在提,我没接话。”
“很好,这段证据截下来,当做证据。”
“嗯。时间已经定了,他选的地点,让我们晚上十二点把钱送到小游山半山腰那个土地庙的后面,他会在那等。而且还说,只让你一个人送,一手交钱,一手交证据。”
“这**,还挺小心,弄得跟毒贩接头一样。”
赵光辉确实小心,大半夜的小游山,除了鬼,什么人都不会有。要是贺宝龙想下黑手,埋伏什么人,他一定能察觉。
毕竟他能干出黑吃黑的事情,就注定不是个**。平白无故让人出血三百万,是个人都会怒起杀心,他可不想被贺宝龙给弄成失踪人口。
“按他说的办?”贺礼问。
“先按他的来,钱已经准好了吧。”
“准备了。”
“那就按原计划行事,晚上把钱送到我这来。”
“好。”
晚上八点,秦西区,荣成别苑小区。一台奥迪车静静停在楼下空车位里。
这是一个老式开放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没有物业,所有车都乱七八糟在楼下停放。
肥元龙拿出手机,上面有同事发来的赵光辉的信息:“看到那台白色起亚没,那就是赵光辉的车。再往上看,六楼东边户,就是他家。”
郑方圆抬头看了一眼,家里亮着灯:“他家里什么情况?”
“一塌糊涂。”肥元龙摇了摇头,“这个赵光辉,前科劣迹斑斑,十年前因为故意伤害被判过三年,出来后老婆也跟他离婚了。他整日游手好闲,沉迷上了赌博,被逮了好几回。各种贷款撸了个遍,家里输得一干二净,法院也给他列了失信执行人。要不是因为这是他们家唯一的房子,不能强制执行,他们家早就睡大街了。”
又是赌博,郑方圆莫名涌起一股恨意。当年要不是父亲染上赌瘾,又何至于家庭凄惨,何至于母亲吃那么苦。
这些赌狗,为了他一时的挥霍,搞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还要祸害其他人,危害社会,郑方圆恨不得他们都**。
肥元龙接着说:“倒是他儿子挺争气,读书还行,考个高中应该没问题的,但这次却有一门缺考。不知道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就是赵光辉搞的鬼呗。保不齐为了一己私利,把儿子给锁起来不让参加考试。真是毫无亲情人性。
也是,如果不是自身劣迹斑斑,哪个父亲会拿自己孩子的前途做交换呢。
只是,这个赵光辉倒也有点本事。在赌光家产的情况下,还能弄到一百多万给儿子去报这个特殊培训班。
郑方圆估摸着,这钱十之八九也是那个介绍人出的,为的就是以小博大,狠狠敲贺宝龙一笔竹杠。
盯梢的活还真不是人干的,人家都熄灯呼呼大睡,自己还得瞪大眼睛,生怕什么时候对方就溜走了。
一直盯到晚上十二点,郑方圆有点扛不住了,这比开滴滴可累多了。
“我说,你们就不能直接对他手机进行监听吗?那样简单多了,在这跟猫头鹰一样,傻乎乎的。”郑方圆打开一瓶红牛,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抱怨道。
“启动特殊侦查手段?你想得美哦。”肥元龙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玩意要求很高的,除了是重大刑事案件之外,还要我们分局局长亲自批准才能实施。就赵光辉这种小卡拉米,那得被局长一通臭骂。我在分局这些年,能用上监听的案子,不超过五起。”
“好吧。”郑方圆没想到这玩意审批这么严格。也是好事,不然太宽松了的话,动不动就对公民隐私进行窃听,那只会搞得人人自危。
这就是法律中的合理性原则,要求执法机关的行为必须适当、合理,不超过必要限度。
权力必须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尤其是行政权,和立法权、司法权不同,天然具有侵略性和扩张性。不加以严格束缚,就会泛滥。所以,在立法的时候,宁愿执法机关麻烦一些,程序复杂一些,也不能为了追求效率而放纵。否则今天他能为了办案随意监听犯罪分子,明天就可能被人利用去监听正常公民,甚至发生窃听风云等某些影视剧中为了利益而滥用的情况。
肥元龙补充道:“不过这是我们自己不敢用,怕问责,听说省厅市局用的不少,很多次都是根据纪委要求对涉案官员进行监听。所以还是纪委更牛逼,谁敢找他们的不是啊。”
那是肯定,纪委办案,官员一旦被留置,普通人那些请律师之类的自救措施,在纪委这里,基本就没啥用了。什么24小说、48小时限制自由,那是对公安的限制的,在纪委这里,起步就是六个月。
“闲着也闲着。”肥元龙把那张肥脸凑了过来,“你说,冷刚柔有没有对象啊?”
“我怎么知道,你直接问她啊。”又是这个话题,郑方圆都无语了。
“这怎么好意思啊。”
“还有你不好意思的?你一天伶牙俐嘴叭叭叭的,直接跟她挑明,成就成,不成拉到,不就完了。”
“不行不行。”肥元龙摇着头,“追女人,不能贴得太紧。女人都一样,你追得越紧,她越端着,对你爱答不理。你要是紧一下松一下,她的情绪反而会被你牵着走,关注点也就不自觉放你身上了。”
一套一套的,那玩意至少得建立在人家对你不反感的基础上。你要是本来就让人反感,还在这搞什么欲擒故纵,人家恨不得你消失。
“没力气跟你瞎扯。你先看着,我眯一会。”郑方圆放倒座椅,两眼一闭,不再搭理他。
“聊女人都没兴趣,我看你也是废了。”肥元龙嘟囔了一句。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突然,窗边传来了敲击声,郑方圆一下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