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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塞进去的,那便是原来就装在头颅里面.
脑子里头的东西,只能是--
兜兜用拳头一敲巴掌,恍然大悟:
“喔,我懂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实是具象化出来的;思想变成物质之类的吧?”
再结合起这些各色各样,不带重复的杂物内容兜兜觉得推论还能更加深入:
【还有点像记忆成形了,变成实物之类的——看起来有点这种感觉。可能有一部分是重要或者比较深刻的记忆?】
【比如家庭啦,兴趣爱好之类的吧?反正全家福这个多半没错。】
周围没人有余力响应回答,显得他在自言自语。
这个结论一时半会也得不到验证,更别说在这混乱的场景中。不过.兜兜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摸摸自己的头顶,又抓抓嘴巴和耳朵;感到种不合群的别扭:
“对了,我怎么没往外头冒东西啊?”
兜兜捏住耳朵,苦思冥想;在脑海里努力勾勒着具体的物件:
“神奇天鹅二代的卡带——首发护航的全套!加两盘《恐龙危机:启示录》和《新数码恶魔传说》。喔,还有外设.我要那个体感的手柄,差不多这些.”
虽然李查克送了台掌机,但是兜兜看过外包装的封面;那只是台裸机,压根没搭配游戏卡带。可既然是人家送的礼物,兜兜当然不会得寸进尺。
如果能直接“想”一堆东西出来,那可就省了不少钱!
不过再怎么重复念叨,都没有东西钻出他的脑袋;兜兜很快便感到厌烦。他挥挥手,重新对研究员开口:
“算了算了,不能老想着占便宜.你说是吧?呃,你有在听吗?”
研究员还趴在地上。被涌出异物堵住的口鼻,则淹在水洼里;似乎已经在这冰凉的雨夜中,彻底成为一具死尸。
“真可怕!一下子就走了。唉意外总比——哎呦!”
啪嗒,啪嗒。手掌拍打着水洼的声响,研究员四肢忽又动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撑住地面,直起上半身,浑身发着抖。
“哇!复活了!”
刚准备转身的兜兜下巴都快掉到肚子上了:研究员怎么看也没多少活人的样子。
就算脑袋炸开,流出古怪的固形物--研究员仍旧尚未死去;但也无法开口,因为连他的口部,也在向外钻出长条的螺旋。
唯一称得上幸运的,只有眼睛安然无恙:许多人眼球都被顶出,连着视神经落在地上。
【这都没事,好赞啊。是不是迷狂觉醒了?还是什么其他怪事】
不过猜想旋即又被打破。其他那些在精神广播中生还的研究员,也开始了活动;竭力扒拉七窍里向外涌出的各种异物,想把他们通通扯出体外。
像是某种异化变种的丧尸电影:只不过“丧尸”们都在竭力向外掏挖,而非吞吃。
兜兜面前的这位研究员撑起身子,半跪在雨水中;或许是因为痛苦,研究员的面部肌肉紧绷狰狞,电视中嗜食人肉的活死人也不过如此。
但研究员应该还保有理智:他一手指着兜兜身后,另一手扒拉着满嘴突出又坚硬的长卷,却怎么也抠不出来。
研究员的动作比刚刚还要敏捷些,七窍的血流也停了。好像顶骨迸开这一近乎致命的伤口,实际上缓解了他的颅压;连身体都变得更加灵活。
兜兜顺着他的动作回过头:刚刚燃起的好奇心,又被扯向全新方向--
暂时没空管这个又生又死的研究员了
因为编目师正在升空。
——
编目师漂浮起来,四肢摊着大字型。他斜成四十五度,反弓着身子。
十指相扣的血人们将他围在圆圈中央,不住摇摆、此起彼伏,舞成简陋粗糙的人浪。
动作中带着某种律动和节奏:这或许是在吟诵没有宣之于口的歌谣,或许仅仅不过是奇异肉身的颤动;真相不得而知。
编目师越升越高,朝天空飞去,几乎要悬于天地的正中。上方是混凝土般厚重的灰色云层,下边则是血人与朽烂的木道;而海浪仍旧翻卷,从未曾有过平静的时刻。
像是着了魔,被附了身。
兜兜觉得自己见过这样的场景:是《罗斯玛丽的婴儿》吗?还是在《驱魔人》里看的?
精神广播终于再次响起,但这次清晰、明亮;没有一丝杂音。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梦群。螺旋。火星环形山。记忆通道。死生爱欲。一切都那么微小。信号。机会。]
[苦海太浓了,真的太浓了。]
[人呢?人呢?人呢?人类的管道在哪里?]
[太早了吗?是太早了吗?]
[还没完成。还没有完成。]
绵绵不绝,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四周泼洒。
【编目师又能精神广播了?不过他看起来还没醒啊:广播的这些东西也奇奇怪怪的,听得人一头雾水。】
【诶这次心灵感应不一样了啊。升级了吗?】
或许是编目师趁兜兜没注意,偷偷喝了顿大酒——兜兜很难描述所接收到的这种感觉。那和之前的精神广播截然不同:
不像是那种在脑子里对自己说话的“思考声”,也不是回忆歌曲或聊天时的音频复现;更类似于一种[知道],一种完整圆满的[传达],印入心底沟壑。
可内容含混不清,仿若梦呓——
编目师所“说”的话语,兜兜一点儿也没搞懂:像是把梦话像绕口令似地通通堆出来。
不过兜兜也没空琢磨编目师到底是在念诗,还是发梦发多了——
他的好奇心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牵扯一切都还没有止歇的迹象。
呲--噗!
编目师脸上的那只手倏忽间激射而出、爆竹似地弹起四五米高,最后落在地上叮叮当当作响。
兜兜现在才看清:“那只手”并不仅仅是缀在面罩外侧的装饰。更像是个不求人的痒痒挠,竖起食指的手掌背后连着根亮晶晶的长杆。
反射着工程照明灯的亮光,应该是金属质地。通过长度可以判断,之前的决斗中、它始终都有大半截嵌在编目师的脑子里。
弹出这根长杆的编目师,面罩上多了个大洞:幽深且漆黑,看不见该有的伤口或五官。
一切还在继续。
鲜红色的,气泡似的圆,正颗颗升起:仔细望去,才能发现那是些悬浮成团的血液,似乎并不受到重力和雨滴的影响。
“好突然啊!怎么变成吐泡泡了?”
兜兜抬起手,遮在眼前;全神贯注地望着那愈发猛烈的异状。
这些红色细流从每个血人的脖颈断口里淌出、飘动;接着划出个弧线,再次凝聚成线,钻进编目师面罩上的空洞里。
不知有多少血液灌入编目师的面罩,可却没有丝毫将要满溢的痕迹。
连雨水都变了下落的轨迹--
天顶的雨像是被装进无形的漏斗,开始向编目师倾斜;雨线越靠越紧,直到汇聚起来,打着旋,加入到了血液的行列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