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其实伤的不重,这些也就是看着吓人罢了,姑娘还是要保重身子,不然哪来的力气照顾大人不是。”大夫走之前的叮嘱她一遍遍回想,可骇人的伤痕像是缠住了她一般,怎么都忘不掉。
“唉,”她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难怪绿翘会这般担心,原来她睡了这么久,“要是他这次熬不过去,又该怎么办?”
她的担心并无道理,古往今来死在沙场之上的人数不胜数,更何况前几日苏衿宁还跟萧行简一同去送了何康宇一程,要说她不担心,怕是没人信。
不多时,绿翘便端了药回来,“姑娘,方才我听侍奉的下人说,萧大人已经醒了过来,只是现在还需静养,您也要好好喝药,快些好起来才是。”
“他已经醒了?”听到消息,苏衿宁眼眶泛红,泪水砸落在碗中,跟黑漆漆的汤药混到一起,她一饮而尽,却已尝不到丝毫苦味。
“是啊,姑娘这下总能好好休息了吧?待姑娘你明日醒来,便能去看望萧大人了。”绿翘接过碗,无奈叹了口气,也不晓得他们这一仗究竟是废了多大力气才赢了下来。
她熬药的时候听到青山说,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也不知王泰禾究竟给齐博厚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次似乎就是奔着他们几个来的。
但这件事,还是先瞒下来不告诉苏衿宁的好,免得她听了又睡不着觉。
绿翘轻掩房门,差人候着,若是她晚上惊醒了再去点了蜡烛便是。
“唉,”她回眸看了眼,忍不住摇头,“也不知姑娘遇到大人,究竟是福是祸。”
苏衿宁不知她心中所想,喝完药脑子昏昏沉沉的,知道萧行简已经脱离危险后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迷迷糊糊再次睁眼,已是天亮。
她却觉得自己似乎还没睡醒,眼前竟是出现了萧行简的脸。
“唔——”
苏衿宁翻了个身,正要继续睡,猛地转过头,愣愣看着萧行简。
“姑娘这是怎么了?一觉醒来便不认得萧某了?”萧行简笑着打趣。
她眨着眼,盯了他好半晌,指甲深陷进掌心,细微的疼痛瞬间袭来。苏衿宁猛地起身,却“砰”的一下撞到了萧行简。
“姑娘你……”萧行简捂着额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听青山的话,先休息一段时间再来。
苏衿宁慌了神,忙不迭坐起身,“萧行简你没事吧?可有伤到?”
她急得泪水在眼眶打转,要落不落的样子实在是太惹人怜,萧行简一时也忘了疼,起了想逗她的心思,装作被她伤到的样子,皱着眉头,唉声叹气道,“真没想到,萧某好不容易从沙场上捡回条命,姑娘却看不惯我,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事。”
“唉,萧某难不成真是……”萧行简又叹了口气,余光去看苏衿宁反应。
“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快些过来吧,逸王殿下准备审问那几人,就等你们了。”青山站在屋门口,抬手敲了屋门,可偏偏屋里人太过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外等着的人。
“青山你来了?”萧行简立刻敛了笑,正色道,“可是已经抓到许严朋了?”
“这个……”青山挠头,“不如你问一下苏姑娘?”
萧行简一脸疑惑,看着不知何时缩回榻上装鹌鹑的苏衿宁,微微蹙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你昨日跟绿翘两个人把许严朋抓了回来?”
眼见已经瞒不住了,苏衿宁只犹豫了一瞬便老实交代了。
沉默的听完这些,萧行简只剩下庆幸,庆幸自己提前托徐元基备了迷魂香,要不然等他回来,怕是都见不到苏衿宁跟绿翘了。
“罢了,此事我已知晓,即然并未受伤,那我又何必再过问。”萧行简叹了口气,“走吧,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苏衿宁一听,立刻从床上坐起,眸中是久违的激动。
“姑娘,先别急着出去,把药喝了再说。”苏衿宁还没迈出屋门,绿翘便端着汤药出现在门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还有萧大人,您的药马上也要送过来了,喝完再去也不迟。除非,姑娘你根本不想喝药。”
“怎么会。”顶着绿翘跟萧行简刀一般的眼神,苏衿宁毫不犹豫接过她手中的药,想也不想一饮而尽,“这下你们总放心了吧。”
“自然,我们走。”萧行简满意点头,一转身看到同样端着碗的下人时,面色一沉,无奈喝了药,“满意了?”
苏衿宁脸色一变,装作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绕过他们,揽着绿翘就要走。
“公子,这……”青山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犹豫了,按理说不该带着绿翘的,但现在他家公子似乎不是很在乎这些了。
“无妨,愿意去就去吧,她早晚也是要知道的不是吗?”萧行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走吧,莫要叫殿下久等才是。”
……
牢狱之中,县令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生怕李华皓一个不小心顺手给自己也按个罪名送进去。
“终于来了,劳烦县令大人了。”李华皓笑着摆手,示意县令先将人带出来。
“是,殿下您请。”县令动作很快,得了李华皓命令立刻叫手下狱卒把王泰禾带了出来。
昏暗的鞠室中,唯有两旁火把照亮一角。
萧行简撑着身子,挥手叫县令下去,留下狱卒便够了。
“王泰禾,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萧行简冷声问道,眼中略显疲态,但长期审问犯人的经验让他强撑着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周身气场骤变。
苏衿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萧行简,不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呵,萧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哪怕中了蛊毒都能把老夫耍的团团转,真是……咳咳,真是叫老夫意外啊。”王泰禾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也许下一任君主注定是个昏君,比起把大梁拱手让人,还不如借齐博厚之手夺下来。
“老将军最好如实交代,也好免受皮肉之苦。”李华皓一点也不心软,思索着开口,“本王早就听闻这容城牢狱,犯人进来若不乖乖配合,怕是要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