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六个月,谢初微的身子愈发沉重。夜里总是睡不安稳,韩明安每日寅时便要起身上朝,总将她惊醒,她就将他赶去了偏房。
怀孕七个月,孩子动的越来越频繁,虽然稳婆说是正常的,但她总是担忧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怀孕八个月,夜班腿经常抽筋,韩母派来的两个嬷嬷便住在外间,方便伺候。
怀孕九个月,韩明安升任刑部侍郎,愈发忙碌,所幸有郑安然三天两日的来陪她。
怀孕快十个月,没有丝毫发动的迹象。
……
韩宅,
韩母请了京城中最擅长妇科的大夫来。
“少夫人近日饮食如何?夜寐可安?”老大夫仔细听着两位嬷嬷的禀报。
待问诊完毕,才示意要为谢初微诊脉。
良久,他缓缓收回手,面色凝重。
“宋先生,如何?”韩母心下一紧,急声问道。
老大夫沉吟片刻,“少夫人气血瘀滞,脉象不畅。
而且…老夫观其腹形,恐是胎位不正,需得亲手探过方能确定。”
韩母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先生尽管施手。”
手掌覆上紧绷的肚腹。
片刻后,他收回手,轻叹一声。
“如何?”
“确是胎位不正。”宋大夫沉声道,“为今之计,唯有催产,若是再延误些时日,只怕……”
韩母身形微晃,随即强自镇定,对着老大夫深深一福:“有劳宋先生费心,荷雨,速速随先生去抓药!”
荷雨连忙应声,跟着宋大夫疾步而出。
韩母转向侍立一旁的李管家,立即去请明安寻回府。”
“是。”李管家一躬身便飞快地奔了出去。
韩母正才在宋大夫坐过的凳子上坐下,紧紧握住谢初微的手。
“好孩子,别怕。宋先生是宫里出来的老太医,经验最是丰富。有他在,你和孩子定能平安!”
谢初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脸色苍白。
韩母心中酸楚,伸手抚上她的肚子,低声道:“定能平安的……定能……”
谢初微缓缓起身,走到门外廊下。
五月的阳光正好,庭院里那株石榴树花开正艳,如火如荼,灼灼其华。
她双手抚上肚子,她还能等到这石榴结果吗?
古代医术有限,每一次生产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何况是胎位不正?
她好怕,怕得浑身发冷。
早知道她就不给韩明安生孩子了。
…
与此同时,韩宅斜对面的街角茶摊上。
彦霖坐在角落的方桌旁,死死盯着韩宅那扇紧闭的大门,脸色阴沉。
一个时辰前手下来报云昌伯府的人请了李大夫,他便立即赶了过来。
他知道李大夫原是太医,算算日子,谢初微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为什么突然请了李太医,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小二,上茶!”一个聒噪的声音响起。
万向阳大大咧咧地在旁边桌子坐下,朝茶棚里喊道,眼神却瞟着彦霖。
他是得了彦霖的消息特意寻来的。
“小二!听见没?渴死小爷了!”见无人应答,他又提高嗓门嚷了一声。
彦霖被他吵得头疼,“这茶摊,我买下了。”
万向阳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毫不客气地拎起彦霖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然后一**坐在彦霖身旁,“真有你的,你在这干嘛?”
彦霖懒得搭理他,视线依旧牢牢落在韩宅大门上。
进去快半个时辰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在万向阳准备再开口时,韩宅的大门终于开了。
只见谢初微的贴身丫鬟荷雨和一个青衣小厮,紧跟着宋太医匆匆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
下一秒,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彦霖身边。
万向阳被吓得猛地往后一仰,“我屮,鬼啊!”
钟贰恍若未闻,只迅速俯身凑近彦霖耳边,“谢姑娘气血瘀滞,胎位横逆,有性命之虞。”
该死的韩明安!
“砰——咔嚓!”
彦霖的狠狠砸在面前的木桌上,桌面应声裂开桌上的茶壶茶杯滚落在地,茶水四溅。
“彦霖!你发什么神经啦?!”万向阳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跳起来。
彦霖猛地起身,一拳结结实实落在万向阳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打得踉跄步,“嘭”地一声摔倒在地,半边脸颊肉眼可见地迅速红肿起来。
“彦霖,我屮**!”
彦霖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鸷暴戾,“老子大爷是太上皇!你想怎么屮?嗯?!”
万向阳瞬间瘪了下去。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神缩了一下。
但他立即爬起来,扯着嗓子朝外喊道:“来人!给我打!”
茶摊外围,几个万府的侍卫闻声立刻拔剑冲了上来,直指彦霖。
钟贰身影一闪,只听见几声闷响和痛呼,那几个冲上来的侍卫连彦霖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
彦霖转身朝韩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