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初微推开院门,看见隔壁门口站着几位妇人。
她们一见谢初微出来,纷纷互相对视,窃窃私语。
这种感觉,谢初微再熟悉不过了,她皱了皱眉,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朝着街口走去。
廖大姐笑了笑,开口搭话:“妹子,出去啊?”
“买些菜。”
“妹子啊,这几**去哪了?”一位妇人贼兮兮地看着谢初微。
“我去哪关你什么事?”谢初微瞥了她一眼,脚步不停。
那妇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低声嘟囔道:“什么东西,一个寡妇长成这样,也能被元家公子看上。”
谢初微脚步一顿,转身走到那妇人面前,“你说什么?”
妇人被她盯得有些发怵,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说你啊…”她上下打量谢初微,语气中带着讥讽,“一个寡妇,也能被元家公子看上,不定是靠什么哄骗的人家公子的呢。”
谢初微轻笑一声,“我没记错的话,你家男人是在元家的码头做工的吧?等我见了元公子,定要让他将你家男人赶走!”
妇人脸色一变,“你!”
“知道元家公子看上我了,还敢说我?”谢初微微微倾身,“信不信我让元公子把你们赶出扬州?”
“好了好了!”廖大姐连忙打圆场,“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妹子你快去买菜吧,去晚了就不新鲜啦。”
谢初微瞥了廖大姐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街口。
等她身影消失在街角,廖大姐才松了口气,转头对那妇人道,“你说你,惹她作甚?”
妇人撇了撇嘴,“哼,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一个寡妇,那元公子莫不是脑子坏了不成?”
“你少说两句吧,元家公子的事,哪是我们能议论的?再说了,”廖大姐叹了口气,看向街口,“谢妹子也不是好惹的,她若真的攀上元家公子,咱们这些人,怕是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谢初微买了些菜,回到家中,她知道自己和元景淮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她能感觉到,方才她走在街上,街边摊位小贩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一如在京城时去参加长公主诗会的时候,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在家中待了几日,闭门不出。
与此同时,元景淮在元府几日不吃不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唐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元父元母和元千忆很快就要从徐州回来了,若是看到元景淮这副模样,定会埋怨他没照顾好弟弟。
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硬逼着元景淮吃饭吧。
……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谢初微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子,身穿锦袍,气质儒雅。
他身后的小厮,是元府的打扮。
“你是元家的人?”
男子拱手行礼,“在下唐鹤,是元景淮的姐夫。今日冒昧来访,还请谢姑娘见谅。”
元景淮说过他姐夫是个顶好的男子,谢初微打开院门。
唐鹤是第一次见到谢初微。
他本以为别人说的谢初微相貌平平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眼前女子连清秀都称不上,唯独那双眼睛,清澈明亮。
“唐公子有何贵干?”
“唐某今日来,只是想与姑娘聊一聊景淮。”
谢初微侧身让开一条路:“进来吧。”
唐鹤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四周,见院中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
两人在石桌前坐下,谢初微为他倒了一杯茶,“唐公子有话直说吧。”
唐鹤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我便开门见山了——景淮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在下不懂,姑娘为何……”
“唐公子凭什么觉得,元景淮对我有意,我就得接受?”谢初微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自然,景淮是个好孩子,元家在扬州也是有权有势。”
谢初微挑眉,“唐公子入赘元家,也是看上了元家的权势?”
唐鹤脸色一僵,随即正色道,“自然不是。我与千忆是情投意合,真心相爱。”
谢初微低头轻抿一口茶,不再说话。
唐鹤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
他没想到自己竟被谢初微反将一军,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景淮是个好孩子,姑娘若是一直躲着他,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
“我没躲他,我躲的是这扬州城的风言风语。”谢初微抬起头,目光直视唐鹤。
“姑娘若是真心在意景淮,何必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唐公子是男子,自然不懂女子的处境。”
唐鹤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景淮从小性子冷淡,从未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
“元公子还小,他不懂男女之情。
“景淮已经十七了。”
十七?在她眼中,他还未成年呢。
唐鹤皱眉,继续道,“姑娘是觉得景淮不稳重吗?”
谢初微不语,低头看着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
“景淮从小被家里宠着长大,心思单纯,所以才显得没有旁人稳重。”
“我与元公子身份有别。”
“身份不是问题,元家不在乎这些。
谢初微抬起头,“我对元公子并无男女之情。”
“姑娘不如与景淮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有了情谊呢?”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谢初微起身,“唐公子请回吧”
唐鹤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谢初微坐在院中,她不想待在扬州了。
想了想,她起身洗掉脸上的药膏和雀斑,重新涂上药膏,去了码头,打听到三日后有一艘去杭州的货船。
谢初微与船主商定,对方同意捎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