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现在，该我了
沈归柔把一整天发生的事向他解释，注视着他的眼睛，表情无比认真：“我只是担心路拾安找我的麻烦，所以比较警惕。”
程予夺的语气依旧冰冷，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路拾安见过很多次吗？”
沈归柔解释的话间接说明，她和路拾安最近见过很多次，不然她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喊路拾安的名字。
沈归柔咳了两声，莫名有些心虚：“这个嘛……”
最近路拾安执着于给她添堵，经常在她面前乱晃，她的确见过路拾安很多次。
程予夺的眼神越来越寒，眸底深处划过苦涩和痛心：“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沈归柔还没有彻底放下路拾安。
虽然他信任沈归柔不会背叛他，但是他从来就没有彻彻底底地拥有过沈归柔的心。
程予夺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抬起手，用力扣住沈归柔的肩膀，力气不自觉地加深。
“沈归柔，我不允许你回头。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我，就不要再去留恋路拾安。”
他的力气有些大，沈归柔吃痛，眉毛一皱，轻轻地开口：“程予夺，你弄疼我了。”
程予夺反应过来，立刻收回手，害怕从她眼神中看到冷漠，率先跨步进了屋内。
沈归柔揉了揉被扣疼的肩膀，赶紧跟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张小床，简单洗漱后，两个人各怀心思地躺在这张小床上。
程予夺进屋后再没说过话。
沈归柔忽然觉得很愧疚，程予夺明明是很高兴地来探班，可她却让程予夺这么生气。
她微微侧身，在黑暗中用眼神勾勒程予夺冷峻的脸庞：“……对不起啊，程予夺。”
程予夺声音冷硬：“你没必要感到抱歉。”
他不怪沈归柔，他是对自己感到无力。
是他太贪心了，他想完完整整地拥有沈归柔的心。
两个人心思各异，却因为身边躺着最思念的人，难得都睡了一个好觉。
有了程予夺躺在身边，沈归柔感到十分安心，睡得十分昏沉，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她观察程予夺的神色，小声地邀请他：“陪我一起去剧组吧。”
程予夺绷着一张脸点头。
好巧不巧，她今天要拍的这场戏，是谢心茹饰演的女二要对她饰演的女主拳打脚踢的一场戏。
程予夺脸色骤然变得不妙，眉目间敛着显而易见的不满，他找到徐立。
“这段拳打脚踢的戏，改掉。”
他是剧组最大的投资商，徐立不得不考虑他的想法，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汗，十分犹豫。
“可是……这段戏是电影中比较重要的部分，是主角春兰意识觉醒的一个重大契机，没办法轻易改掉啊。”
程予夺面色不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到沈归柔被打吗？”
他知道演员拍戏时难免会涉及到打戏，但他实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归柔被打。
一想到沈归柔等会儿要被人打，特别是被谢心茹饰演的女二打，程予夺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不快。
徐立语气为难：“可是……”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沈归柔主动站出来安慰程予夺：“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以前我也拍摄过打戏，我有经验的。”
她朝程予夺眨了一下眼睛：“程予夺，为了让这部电影更加完美，我愿意拍摄这段戏，不用担心我。”
她研读过剧本，这段戏确实至关重要，是主角春兰意识觉醒的关键转折点，没有办法轻易改掉。
程予夺脸色肌肉紧绷，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有所放松。
他看了一眼徐立，又看了一眼朝他眨眼睛的沈归柔，缓缓吐出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答应：“那……好吧。”
他把沈归柔拉到一边，眉头拧成了一团，脸上是深深的忧虑：“你知道和你对戏的人是谁吗？是谢心茹！”
如果是一般的打戏，程予夺的反应不会这么激烈。
可偏偏是谢心茹饰演打沈归柔的角色。
沈归柔握住程予夺的手腕，安抚地摩挲了两下：“放心，我早有准备。”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两句话安抚程予夺，场务就来催她拍戏了。
程予夺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那你万事小心，如果哪里不对，立刻喊停。”
沈归柔浅浅一笑，转身进入摄影场地。
这场戏谢心茹期待已久。
她选择这个角色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这场戏。
谢心茹甩了甩手掌，跃跃欲试。
她会借着拍戏的名义，好好教训教训沈归柔。
随着徐立一声“Action”，沈归柔和谢心茹进入演戏状态。
谢心茹满脸的厌恶和不耐烦，高高在上地指责：“都怪你春兰，如果你没有患这该死的癌症，我们的日子就不会过得这么苦！”
沈归柔一言不发，神情恍惚，看上去格外脆弱。
谢心茹饰演的女二越说越激烈，伸手去扒拉沈归柔的衣服。
最后，她甚至对沈归柔动起手来，伸手猛推了一把沈归柔。
“砰——”一声巨响。
沈归柔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然而，谢心茹并不满足于此。把沈归柔重重推到地上之后，她又伸出一条腿，狠狠地踹了沈归柔两下。
沈归柔咬紧牙关，咽下唇缝间差点倾泻出来的呜咽。
她舔了舔后槽牙，再坚持一下，就快了……
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都倒吸一口凉气。剧本里虽然女二对春兰拳打脚踢，但没让谢心茹演得这么狠啊。
尤其是把沈归柔猛推到地上的这一个动作，完全是谢心茹自己临场加的，显然夹带了私货。
目睹一切的程予夺满脸阴沉，浑身萦绕着低气压，心脏像被布条用力绞紧，疼得喘不过气来。
他多想替沈归柔承担这一切。
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连腿都迈出了一半，可就在他想要制止这一切的时候，他想到沈归柔拍戏前对他说的话，硬生生把迈出一半的腿收了回来。
他相信沈归柔。
徐立握紧了喇叭，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喊停。
虽然谢心茹临时加了别的动作，拍戏的时候还用了十足的力气，可镜头效果竟然意外得好。
谢心茹看着躺在地上虚弱的沈归柔，眼底浮现出无尽的痛快。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谢心茹并不准备就此收手，她刚抬起手臂，准备狠狠扇在沈归柔脸上的时候，之前目光呆滞不做反抗的沈归柔突然眼神一厉，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沈归柔唇角掀起弧度，音色沙哑，眸底变幻莫测，整个人像是一匹绝地反击的狼，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劲。
“现在，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