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渺本就又疼又窘又气,他还这么笑,更是恼羞成怒,抬起头狠狠瞪他:
“笑什么笑?!”
好凶。
徐斯礼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俊脸上笑意未退,桃花眼弯弯:“我笑……我们家小蜗牛什么时候进化成兔子了?还想玩跳高,结果摔跤了吧?”
“……”时知渺憋着一口气,扭过头不理他,挣扎着想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徐斯礼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和笨拙的动作,眼底笑意更深,直接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放开我!不用你抱!”时知渺此刻最排斥的就是他,脸上不知是气愤还是窘迫,染上一层薄红。
徐斯礼将她放回床上,自己则单膝跪在地毯上,微扬起头看她,语气理所当然中带着点坏:
“那怎么行?我得做好‘售后服务’啊,哪能解了药就不管‘药引子’。”
他的手掌握着她的脚踝,故作疑惑,“但我昨晚好像没把你弄伤吧?怎么连路都走不了?”
“我只是小腿抽筋了!”时知渺恨不得踹他一脚!
“抽筋啊?”
徐斯礼的手往上走,握住她的小腿,力道适中地帮她按摩起来,掌心的温度毫无阻隔地熨贴在她的肌肤上。
时知渺想抽回腿,他却握得更紧:“你小时候夏天放学回家就爱用冷水冲脚,说了你多少次都不听,落下病根了吧?稍微受点凉就抽筋。”
时知渺闷闷地想,这次抽筋可不是因为受了凉……
徐斯礼自己也反应过来:“哦,不过这次应该怪我,昨晚太辛苦徐太太了。”
……他到底还要提多少次“昨晚”!
时知渺用力推开他,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冷着脸重申:“我昨晚说了,我没有原谅你。”
“我记得啊。”
徐斯礼从善如流,“时医生昨晚只是医者仁心,舍身取义,用自己救了饱受**折磨、可怜无助的徐先生而已,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总是根据语境切换对她的称呼,一会儿“徐太太”,一会儿“时医生”,但无论什么称呼都带着浓浓的调侃。
时知渺觉得他得意得太过了,脸色越发难看——她主要是气自己怎么就那么容易对他心软。
徐斯礼见她真的有点不高兴了,知道不能逗太狠,见好就收。
他站起身,又弯下腰,一张俊脸递到她面前:“先去洗漱,然后出来吃早餐,好不好?都是我亲手做的。”
时知渺看进他的眼睛里,又默不作声地转头,从床另一边下床,趿拉着拖鞋,径直进了浴室,还把门关得有点响。
徐斯礼摸了摸高挺的鼻子,勾着唇,去准备早餐。
时知渺刷完牙洗完脸出来,脸上已恢复惯有的清冷,整个人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默默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徐斯礼把牛奶厚蛋烧和番茄虾滑汤端上桌:“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时知渺尝了一口汤,酸酸甜甜的,很开胃,便无声无息地吃起来。
徐斯礼端着杯咖啡,双腿交叠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那双桃花眼漾开的笑意越来越温柔。
时知渺全程头也没抬,根本不管他在发什么浪。
吃完,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用命令的语气说:“让人给我送套衣服,我要走了。”
“反正是周末,不着急,你再睡会儿,昨晚都没怎么睡。”徐斯礼挽留。
“不了。”时知渺面无表情,“我跟纾禾约好了,今天要去逛街。”
徐斯礼放下咖啡杯:“这个点陈医生估计还没醒,下午再去逛也行呀。”
时知渺拿出手机给陈纾禾打电话,铃声响尽,无人接听。
徐斯礼摊手:“我就说吧,她还没醒。”
时知渺抿唇:“那我也要回家,蒲公英一晚上没喂,该饿了。”
“不用担心,”徐斯礼早有准备,“我早上就让周祺拿了你的钥匙过去喂,还顺便溜了。”
时知渺又道:“我还要回家写论文。”
徐斯礼示意客厅茶几上的笔记本:“我的电脑你随便用。”
“……”
时知渺看出来了,他就是千方百计不让她走!
她心头那股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冷着脸继续给陈纾禾打电话,一副不打通就不罢休的样子。
徐斯礼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好好好,你想走我就让人送衣服,行了吧?”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吩咐那边送一套女士衣物。
那边大概是问了他的尺码,徐斯礼的目光又往她身上走了一圈,之后报出一串数字——非常精准。
时知渺这段时间瘦了几斤,衣服也要比之前小一个号,他只用了一个晚上就丈量出来。
时知渺等他挂了电话才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宋鑫?”
徐斯礼放下手机,语气淡淡:“上次他交的那个狐朋狗友差点欺负了你,我已经看在从小到大的交情上饶过他一次。这次又来算计我,我不可能再纵容。”
“让他离开北城吧,以后不想再看见他。”
时知渺还想问薛昭妍——她绝对是共犯!
可话到嘴边又实在不想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更不想跟徐斯礼聊那对母女,最终什么都没说。
徐斯礼却知道她在想什么,温温淡淡道:“薛昭妍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你放心。”
时知渺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大约半小时后,徐斯礼的人把衣服送来。
时知渺接过袋子,回卧室更换。
一件纯白色针织套裙,上衣开衫,下裙鱼尾,尺码刚好。
她将长发半披,用一个黑色丝绒蝴蝶结发夹固定,走出来时已经焕然一新,仿佛昨晚的沦陷,从来不曾存在。
徐斯礼倚在门边,看她一身洁白,神色清冷冷的,有点怀念昨晚那个心软的小蜗牛。
他伸手勾住她手指:“都快吃晚饭了,吃完再走吧?”
时知渺无语:“现在才十一点多。”
这人为了留她,什么瞎话都说得出来。
徐斯礼又把玩起她的手指,毫不掩饰自己的眷恋和不舍。
但时知渺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抽回手,直接下了楼。
徐斯礼也跟了下来:“我送你?”
“不用。”
“让周祺送你?”
“我叫车了。”
徐斯礼又道:“那我今晚去找你?”
时知渺看她:“找我干什么?”
徐斯礼张口就来:“万一药效还没解完,时医生总不能治到一半就不管吧?”
“……”
网约车刚好到了,时知渺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徐斯礼看着车尾消失,才啧了一声。
第二次了,第二次甩他车**。
哪天把他逼急了,他停了全市的网约车,看灰姑娘上哪儿找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南瓜马车带她逃离王子。
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他面前,徐斯礼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在时知渺面前的柔和已经消失无踪。
他淡淡地对前排周祺说:“去绿苑。”
周祺说好。
绿苑是薛昭妍母女后来搬去的地方。
车子停在一栋小复式楼前,正在前院玩皮球的小小身影认出这辆车是谁的,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欢快地喊:
“爸爸!是爸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