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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千万？”
赵德柱的酒，醒了一半。
他呆呆地看着王斯葱，那张刚刚哭得涕泗横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茫然和呆滞。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酒精中毒，出现了幻听。
他刚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个技术草包，是个骗了王斯葱的废物。
按照正常的剧本，他不应该是被王斯葱指着鼻子骂，然后被赶出收容所，从此背上巨额债务，过上流落街头的生活吗？
王斯葱怎么……怎么就注资五千万了？
王大力、张成功、陈默……所有人的表情，都和赵德柱如出一辙。
下巴掉了一地。
这反转，比老李头后厨的锅底还黑，比那瓶牛栏山二锅头还上头。
短暂的死寂之后，王大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拍桌子，那塑料桌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赵哥！你这是要发啊！”
“五千万！葱少牛逼！”
“赵哥，恭喜了！这下APP开发不愁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一张张脸上，全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嫉妒的喜悦。
他们是打心眼里，替赵德柱感到高兴。
赵德柱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猛地抓住王莉的手，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老婆，你听到了吗？葱少……葱少他原谅我了！他还要给我投五千万！”
王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她用力点头，声音哽咽。
“我听到了，老公，我听到了……”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王莉松开丈夫的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一直没碰过的果汁，直接倒掉，然后拿起林宇带来的那瓶二锅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她端起酒杯，走到王斯葱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葱少，谢谢你给我家老赵这个机会。这杯酒，我替他向您赔罪！”
说完，她仰起头，就要将那满杯的白酒一饮而尽。
“等等。”
王斯葱却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杯口。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他看了一眼躲在赵德柱身后，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囡囡。
“你还是喝果汁吧。”王斯葱的语气很平淡，“别给你女儿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句话，让整个小店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苏清影。
在她来收容所之前，她从各种渠道得知的王斯葱，是一个不学无术、挥金如土、除了会投胎什么都不会的终极纨绔。
王首富为他操碎了心，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外界看来无可救药的富二代。
今天，在这里，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他会因为赵德柱迟迟不给明细而斤斤计较。
也会在赵德柱坦白一切后，非但没有追究，反而追加了更庞大的投资。
而现在，他竟然还照顾到了一个孩子的感受……
“谢……谢谢您，葱少。”
王莉也反应了过来，她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写满了后怕和感激。
她赶忙放下酒杯，走到女儿面前蹲下，用另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汇源果汁。
她举起杯子，对着王斯葱，也对着女儿，郑重地说道。
“囡囡，记住这个叔叔。”
“他帮了爸爸一个天大的忙。”
“妈妈要用果汁，敬叔叔一杯！”
王莉端起果汁就要敬王斯葱。
这时，女儿突然开口了，“叔叔，你是好人，我要和你做朋友。”
听着这童言无忌的话。
王斯葱的眼眶竟然不由自主的红了。
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好人？
从小到大，这两个字，跟他王斯葱就从来没沾过边。
在他爹眼里，他是个败家子。
在他家那些亲戚眼里，他是个混世魔王。
在那些围着他转的狐朋狗友眼里，他是个可以随便宰的冤大头。
在那些媒体的报道里，他更是换女友如换衣服，除了钱一无是处的纨绔典型。
他习惯了别人对他又敬又怕，习惯了那些虚伪的恭维和背地里的不屑。
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混吃等死，当个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废物。
可现在。
就在这个油腻腻的小饭馆里。
一个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女孩，用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用最真诚的声音告诉他。
叔叔，你是好人。
一种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情绪，从胸口直冲鼻腔。
酸涩，又滚烫。
“咳。”
王斯葱猛地转过头，装作被烟呛到的样子，用力咳嗽了两声。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此刻的样子。
太丢人了。
不就是被小屁孩夸了一句吗，至于吗？
可那发红的眼眶，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葱少，你怎么了？”王大力一脸关切地问。
“眼里进了点沙子。”
王斯葱转回头，脸上已经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端起酒杯，对着囡囡扬了扬下巴。
“小屁孩，眼光不错。”
他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蹲下身，让自己和囡囡平视。
他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喉咙有些发干。
“行，这个朋友，本少交了。”
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囡囡也开心地伸出自己的小手，用她那肉乎乎的小指头，和王斯葱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