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小丑是我自己吗
水晶吊灯将整个会场照得通明。
阮成姿态放松地坐在铺着深灰丝绒的长桌，手指交叠放在卓沿。
顾沉舟脊背挺得笔直，却看也没看阮成一眼。
后者心中冷笑一声。
他最讨厌的，就是顾沉舟这副高傲的样子。
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了、
按照惯例，双方的经纪人应该站在各自艺人身后。
杨雯不着痕迹地扫视全场。
孙哥果然没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名面生的小助理。
看来老板的担心是对的。
或者说，阮成这条船，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放弃了？
大屏幕上实时投放着直播画面。
弹幕疯狂滚动。
【支持橙子哥哥，顾沉舟道歉！】
【说一万句，我们阮成体面人，他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了，阮成竟然还打算原谅！】
【阮成体面人 10086。】
主持人刚宣布进入提问环节。
记者们瞬间蜂拥而上，其中一人几乎要把话筒戳到阮成脸上：“阮老师，视频里您和顾沉舟发生激烈冲突，请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成的笑容淡了淡，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助理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激烈冲突那是互殴，视频显然是我们艺人单方面被殴打，你们媒体不能这么颠倒黑白！”
“小陈。”
阮成急忙拉住助理的手腕，转头对着镜头露出苦涩又宽容的笑容：“沉舟不是故意的，你别这么说。”
“其实算不上冲突，只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小误会。我和沉舟认识很多年了，偶尔意见不合很正常。”
“你说是吗？沉舟？”
说着，他忽然转向始终沉默的顾沉舟。
眼神湿漉漉的。
落在粉丝眼里，像极了只受伤的小鹿，惹人怜爱。
【我受不了了，橙子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被人这么欺负。】
【都到这时候了，还在给顾沉舟开脱吗？哈基成，你真是........】
【有多少人能做到以德报怨，我决定粉他一辈子了。】
弹幕如潮水涌动的同时
所有镜头立即调转方向，长枪短炮马上对准了顾沉舟。
黑框眼镜记者见状也追问，言辞犀利：“顾老师，阮老师说的是真的吗？还是，你其实和阮老师结怨已深，忍不住了才决定动手？”
这话一出。
众人嗅到了纷争的气息。
镁光灯闪个不停。
试图捕捉到顾沉舟每一个神情变化的镜头。
“打人，确实是我的不对。”顾沉舟开口道。
阮成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手指悄悄掐进掌心。
只要他承认——
他就会被一辈子钉在耻辱柱上！
“但是——”
顾沉舟突然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桀骜不驯的弧度：“我揍他，当然是因为......”
他在满场屏息中一字一顿道：“看、他、不、爽。”
全场哗然。
这可是直播现场！
而且娱乐圈内的知名媒体基本上都在这儿了！
他是不想要前途了吗？
阮成也错愕地看过去：“沉舟，你是疯了吗？”
声音都有些颤抖。
兴奋的。
顾沉舟自掘坟墓。
他当然兴奋！
弹幕爆炸式的增长。
【卧槽！顾沉舟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什么意思？ZS老板就不管管吗？这种人不封杀留着过年？亏的橙子竟然还想着跟他和解。】
【听说ZS老板是女高层，懂得都懂哈。】
连热搜词条都在短短几分钟内爆了。
#顾沉舟疯了
#顾沉舟看你不爽
顾沉舟仿佛完全不在意因他带来的哗然。
长枪短炮几乎要怼到顾沉舟脸上，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光。
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甚至悠闲地摸着腕表。
杨雯瞥了眼直播实时数据，在线观看的人已经突破了百万。
顾沉舟这小子，挑衅人是真有一套。
老板说闹得越大越好，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就是——
他的祖宗上下十八代要被问候完整了。
“顾老师，”记者问道，“你这样公开承认暴力行为，是否会考虑过青少年粉丝带来不良影响。”
“当然。”顾沉舟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整理了下领结：“所以我在此珍重地向大家道歉，我这是不动脑行为，碰到麻烦先报警。”
他话有所指。
阮成心中浮起不妙的预感。
有记者眼尖，指着从侧门进来的左梵，大喊了声：“那不是ZS的老板吗？”
“请问贵司是打算包庇劣迹艺人吗？”
保镖拦下蜂拥而上的记者。
左梵一身剪裁利落地职业黑色西装，神色凌厉。
贵气逼人。
整个人透着不可冒犯的矜贵之色。
气场强大到让最近的记者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她径直朝会场中央走去。
“各位。”左梵微微扬起下巴，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我可以解答各位的疑惑。”
杨雯悄悄呼出一口浊气。
左总下场。
便意味着把握有十之七八。
顾沉舟乖巧地让出位置和话筒。
方才还桀骜不驯的男生此刻低眉顺眼。
连额前那缕总是翘起的碎发都莫名透着股温顺。
“顾沉舟动手，是他不对，因此我们愿意接受惩罚。”
左梵声音清冽，“但阮成故意激怒我司艺人，还在网上大规模带节奏，引导网暴，他做这些，是因为我司艺人发现了他的不齿行径。”
说着。
她指尖轻轻一抬。
身后的大屏幕应声切换。
直播画面被一张高清照片取代。
阮成衣衫不整地搂着女生，后者面部和身体被精心打码，但阮成那张有些扭曲的脸清晰得令人反胃。
胸口大敞，右手不规矩地放着。
这张照片，显然是自拍。
阮成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镇定地朝吃到大瓜的记者们摊手：“我来之前，经纪人还担忧对方会借着发布会，用肮脏的手段污蔑我，试图洗白顾沉舟。”
“我说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看来，小丑是我自己。左总，伪造证据可是违法的，不知道您这照片是从何而来你？”
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冷静了。
众人一时也不知该相信哪边。
【我快yue出来了。】
【不是吧！ZS连这么下作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
【恶心死了。】
杨雯如同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怪不得阮成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应对方法。
她望着底下记者们质疑的表情。
恐怕后面再放什么证据，他都可以说是编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