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诡异的剑光如影随形，仿佛活物。
一击不中，竟在半空倏然转折，由直刺化为横削，轨迹刁钻阴毒，直取李炎腰腹，速度非但未减，反而更快一分，空气被撕裂发出短促刺耳的尖啸。
李炎心中警兆狂鸣，再不敢有丝毫保留。
腰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同时双掌灌注真气，猛然下拍！
“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火星在黑暗中迸溅。
他竟险之又险地用掌缘硬生生拍击在剑身侧面，
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整个人借势再次暴退数丈，狼狈落地，气息微乱。
“还是差了一些，依旧不能洞穿我出手气机，这《天子望气术》恐怕将来开窍境，开了眼窍才能修成了。”
李敬德语气之中难掩失望。
“师傅，是徒儿无能。”
李炎见到对方这般姿态，连忙就要躬身行礼道歉，却被李敬德闪身过来，一把扶住。
“万万不可如此，您身份尊贵，怎能对我行此大礼呢。”
李敬德态度转变极快，当即开口道：
“我刚刚如此，也是因为这《天子望气术》乃是《八荒御龙真章》中的上乘武学，若是能早些时日学成，对您将来与人比武厮杀，大有裨益。”
“不过，以您刚刚的表现，或许从今夜开始便可使用九龙玉，借其中之天子气，在七日之内修成《天子望气术》。”
这话让李炎有些犹豫。
“师尊，这九龙玉一定要用掉吗？”
“您放心，用了之后，也只是其中天子气消失而已，将来作为证明身份的信物，依旧不会有任何问题。”
在李敬德的劝说下李炎拿出了从记事起就一直贴身携带的九龙玉，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小小的玉佩之上有着无数极为细微的文字，
所刻着的正是《天子望气术》这一门顶级武学。
片刻留恋后，随着体内真气流转，他瞬间将其中的一道【天子气】吸收到了体内。
李炎掌心九龙玉骤然滚烫，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龙气自玉中腾起，顺着掌心劳宫穴悍然贯入！
他浑身剧震，仿佛有九条炽热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涌，丹田真气疯狂旋转、膨胀，几乎要冲破气海。
“殿下，谨守心神！”李敬德的低喝如惊雷炸响。
李炎强忍焚经灼脉之痛，依循《八荒御龙真章》秘法，
不断运转吸收这股天子气，随着真气在体内一圈圈的流转，直到最后的某一刻。
“嗡——！”
一直作用于神魂的震颤感让他猛然睁开双眼。
整个世界彻底颠覆！
月光不再是清冷的银辉，而是流淌的、带着细微颗粒的乳白色地脉阴华，
脚下泥土蒸腾出稀薄的黄褐色地气，如雾霭般缠绕草根。
而最令他心神俱震的，是近在咫尺的师尊李敬德！
在李炎此刻的视野中，李敬德不再是一个实体的人形。
其周身缠绕着浓烈如墨汁翻滚的阴戾杀气，丝丝缕缕，凝而不散，却又被一股深沉厚重的暗金色宦海沉浮之气死死包裹压制。
“这…这就是天子望气？！”李炎声音干涩，他被所观察的万物气机冲击得头晕目眩。
“不错！”李敬德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快！观我剑势！”
他身形未动，那柄长剑却已无声无息地再次出鞘，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快、更诡的惨白流光，直刺李炎面门！
这一次，在李炎的“视野”里，一切都慢了。
他“看”到那惨白剑光撕裂流动的月华地气；
他“看”到剑尖凝聚的死气在空气中犁开一道细微的真空轨迹；
他更“看”到李敬德肩胛处一缕微不可察的滞涩之气，
那是旧力将尽，新力转换时不可避免的、稍纵即逝的破绽！
“左肩下三寸，气机流转有隙！”
李炎几乎是本能地低喝出声，身体同时做出反应。
他不再硬撼，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一片被剑风带起的落叶，轻易避开。
同时并指如剑，指尖凝聚一线刚刚炼化的淡金色天子龙气，精准无比地点向李敬德左肩下三寸——那团在望气视野中骤然放大的灰暗气旋！
“嗤！”
指风破空，瞬间搅碎了那处本应完美流转的气机节点！
李敬德刺出的剑光猛地一颤，轨迹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偏差。
那足以致命的剑尖，擦着李炎的耳畔掠过，削断了几根扬起的发丝。
林间死寂。
李敬德缓缓收剑，当场露出了极为满意的笑容。
“天子望气，谈笑杀人。”
“您能够练成这源自于无上神功绝学《八荒御龙真章》的武学，
将来在开窍境战斗之中，已然立于不败之地，登临人榜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而李炎则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虽然不过几招的功夫，他的真气就被《天子望气术》消耗殆见，
但是刚刚那天地万物，气机流转，皆在“眼”中的掌控感，却是让他无比着迷。
尤其是在听到了李敬德的话语后，更是心中忍不住涌出几分欣喜。
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跟着李希君，借助李清寒做跳板顺理成章进入众星宫，
而按照众星宫的规矩，门下弟子修炼到了开窍可入内门。
但内门弟子想要成为真传，则是需要登临人榜，
才有机会竞争那代表二十八星宿的二十八个真传名额，
获得《青龙乙木长生诀》《朱雀离火焚天经》《玄武镇海覆地法》《白虎七杀戮神谱》这些四分之一的无上神功绝学。
这么一看，自己这位师尊，的确是为了自己好！
他一时间有些喜不自胜。
而看起来十分慈祥欣慰的李敬德也是连连夸赞。
直到这对师徒分别，看到李炎回了房间之中照常打坐来代替睡眠后，
放下心的李敬德这才在书房之中接连写了数道密信，
令早已训练好的白风鸽，一只只飞向了远处的夜空之中，逐渐消失不见。
做完了这一切的李敬德，坐回到了书房椅子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疲态，
他顺手一抹，将贴在脸上的胡须也给摘了下来放到一旁，眼神都变得空洞失神。
“呼筹备了这么多年，就看十日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