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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星火科技游戏事业部灯火通明。
“老大！数据爆了！又爆了！” 一个年轻的运营指着后台近乎垂直攀升的用户活跃曲线，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上周的‘双倍经验周末’威力这么大？今天才周三！同时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二十万了！”
游戏部负责人看着那条堪称奇迹的曲线，笑容满面，用力拍了下属的肩膀：“干得漂亮！这运营活动太成功了！马上写报告，向董事长报喜！”
整个部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期待中。
与此同时，魔都各大高校宿舍和烟雾缭绕的星火网吧里，一场风暴正悄然席卷《石器时代》。
“**！兄弟们快下那个‘幻影助手’！神器啊！真神器！”
“假的吧？盗号木马？”
“木马个屁！我用了三天，一根毛没少！睡觉它能自动挂机打怪，升级比坐火箭还快！”
“何止挂机！还能自动找稀有材料！昨晚挂了一宿，早上背包多了三组‘钻石矿’！发财了！”
“卧槽！这么牛？链接发一个！”
这款免费插件“幻影助手”像野火般通过QQ群和游戏论坛疯狂蔓延。它的功能强大到令玩家无法抗拒：自动挂机、寻路、打怪、拾取……它将游戏中最繁琐的重复劳动，用冰冷的代码完美代劳。
无数使用后的玩家对开发者幻影工作室及其创始人李默赞不绝口。
“李默大神牛逼！这才是为我们玩家着想的开发者！”
“幻影工作室万岁！上班族福音！”
“免费又好用！感动哭了！这才是游戏精神！”
然而，风暴之下，星火科技技术中心的气氛截然不同。
技术总监陈璐死死盯着服务器后台一片片标红的异常数据流，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对劲，”她喃喃自语，“活跃度是高了，但每个数据包的交互逻辑……完全不像正常玩家。太规律了，规律得像机器。”
她调取几个最异常的账号分析，心头猛地一沉：后台记录显示，这些账号几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进行着最高效的重复操作。这不是人能做到的。这是外挂！
陈璐立刻上报。可当游戏部兴奋地拿来被奉为“神器”的幻影助手分析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东西干净得像张白纸——不读密码，不绑流氓软件，不带病毒。它只是一个强大到能极大提升“游戏体验”的纯工具。
“怎么办？”游戏部负责人第一次感到棘手，“这东西……没理由封啊！它不盗号不骗钱，强行封禁，绝对会引发玩家反弹！现在至少一半在线用户都在用它！”
就在他们犹豫时，第一颗炸弹轰然引爆。
游戏经济系统开始崩溃。
幻影助手强大的自动寻材功能，让原本稀有的顶级材料一夜之间变得像大白菜。虚拟货币“石币”三天内贬值超过百分之七十！
无数靠手动打金、交易装备为生的玩家和商人，瞬间血本无归！
“搞什么！我攒了一个月的极品‘玛瑙’，昨天值五百，今天就值五十了？”
“这游戏没法玩了！工作室和外挂联合坑老玩家钱！”
“不封外挂，老子第一个退游！”
愤怒的投诉信如雪片般砸向星火客服邮箱。玩家群体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成两派：数量庞大的普通玩家，享受外挂便利，视幻影助手为反抗“逼氪”的英雄；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的核心付费玩家，利益受损，对外挂深恶痛绝，强烈要求封杀，否则集体退游。
星火科技被推入两难绝境：封禁，即与一半用户为敌，海量流失，社区崩塌；不封，经济体系崩溃，核心玩家流失，游戏同样死亡。
……
星火科技，紧急董事会。会议室气氛压抑如暴风前夕。
“必须立刻封禁！一天都不能等！” CEO陈大卫猛地一拍桌子，斩钉截铁。“这不是普通外挂，是在掘公司的根！技术部马上开发我们自己的官方内挂！把那些不影响平衡的便利功能做成收费增值服务！既然玩家有需求，这钱必须我们自己赚！” 他的方案是强硬封杀对手，再以官方版取而代之。
“我反对！” 陈璐霍然起身，迎向陈大卫的目光。“陈总，你太理想化！外挂杀不尽！今天封幻影，明天就有魅影、鬼影！技术上永远无法杜绝！更重要的是，现在超过十万玩家在用！你一刀切全封号？想引发多大的公关灾难？到时候等着我们的不是投诉，是三百六十度舆论围剿！”
“那你说怎么办！”陈大卫火气上涌，“眼睁睁看游戏被毁？看核心用户心寒离开？”
“我的建议是‘疏’！”陈璐据理力争，“尝试接触幻影工作室，甚至……考虑收购！把他们收编，由我们引导规范辅助工具的开发，限制在不破坏平衡的合理范围内！”
“收购？”陈大卫像听了个笑话，“陈总监，你太天真！人家背后是顶点资本！是杰克·赵！他们会接受我们这小庙的收编？”
两派争执不休，会议室吵成菜市场。最终，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那个始终沉默、只是不停抽烟的董事长。
张之平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大脑一片空白。
“堵”，是找死。“疏”，也是找死。他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向前是深渊，退后亦是深渊。
……
硅谷，顶点资本总部。杰克·赵透过加密视频，饶有兴致地看着星火内部那场闹剧般的会议。
他端起酒杯，对着屏幕上愁眉不展的张之平遥遥一敬。转向身旁的林薇，露出一个冰冷而掌控一切的微笑。
“你看，Lin。”
“摧毁一座看似坚固的家，根本不需要炸弹。”
“只需要给他们一些无法拒绝的甜蜜毒药，就够了。”
……
张和回到家时，父亲愁苦的脸又添了几道皱纹。客厅烟雾弥漫，压抑得让人窒息。
他没有说话，默默走到父亲身边，放下一杯温水。
张之平缓缓抬头，看向儿子清澈的眼睛，声音沙哑：“儿子……爸……是不是又做错了？”
张和摇摇头。
他看着父亲，平静地说出那句足以扭转乾坤的话：
“爸，他们不是想帮玩家，他们是想杀了这个游戏。”
“既然他们想让玩家决定游戏的生死。”
“那我们就把选择权，真正地，交到玩家手上。”